“你威胁我?”斐红袖一双美眸危险的瞇起,火辣辣地烧着面前笑得一副天下无大事的浮扁。“反正你一定要坑我坑到底就是。”
“别这么说,”他慢条斯理的起身。“查到这两人,不仅帮我,也是帮妳自己。”
对往事前尘知道不多的斐红袖偏首问道:“怎么说?”
他好心的指点迷津。“想要君上昂从此之后专注于妳,就必须将他的心结解开;他抛下庄主之位屈就六扇门便是因为他的好友段风因缘际会进了『魈一门』,而段风最大的心结便是复仇和他牵挂在心上的女人。”
“所以?”话说得缠来又绕去,他是在打什么哑谜吗?
“所以,”浮扁弹下指。“只要段风的心结一了,他自会离开『魈一门』,而君上昂便会履行承诺,娶妳过门。”
“也就是说……”豁然想通的斐红袖知解的颔首,用淬了毒的杀人目光死瞪着他。“你一开始就利用我,打算让我做白工。”只要解了那两个男人的心结,君上昂根本不用浮扁打包,自己便会用八人大轿扛她过门。
无视于柳眉倒竖的丽颜,浮扁赞赏的鼓掌。“聪明。”
“你……”她气抖双肩,下颔指点他大门的方向。“给我滚!”若不是知道打不过他,她绝对奉送两拳当小费。
啊扁从善如流地走出包厢,对一名端着茶水错身而过的店小二低语:“沐天云便是左清逑,阙家血案的主谋,至于你君上昂想怎么做,与我无关。”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面貌平庸的店小二收起满面笑容,问得很是不满。
“呵呵!”浮扁朝他眨眨眼,“你说呢?”
“你和她做什么买卖?”怎么听都和他有关。“还有,为何要卖这个人情给我?”
啊扁食指轻点自己的唇,笑得暧昧。“不、可、说。”
“啧!”问不出所以然的君上昂目送浮扁走过长廊,在斐红袖步出包厢前,将茶壶一搁,身形由邻近向外打开的窗子窜出。
悠哉步出悦来楼的浮扁漫游的视线停在种植在角落、鳞芽开始萌动膨大的牡丹。
牡丹之神即将降临人间,再过不久,这朵牡丹就要显蕾、抽出花茎,开出艳色无双的花朵。
他心中思思念念的那朵牡丹,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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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得太早。
苍有意往西域一探异国风情,在外游历的日子过得太久,她有些倦,何况一去经年,每年的牡丹时节她都必须到芙蓉城待上一个花季,等待那个微乎其微的奇迹。因此,十二年来相依为命的两人,在必然的分离中分离,踏上各自选择的道路。
与苍分别后才发现,天下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处,何处皆可去、也皆不可去,是故,尽避未至牡丹绽放时节,阙掠影已至芙蓉城落脚。
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更突显她孤身的孑然。自上回一别,已两年余不见,那个老是挂着爽朗笑脸的男子,如今,安康吗?
甜腻的香风迎来,一向不喜花粉香味的阙掠影直觉以袖捂住口鼻,与一对主仆模样的女人擦身而过,为主的女子以幂缟遮面,由穿着佩饰看来似乎是位名门千金。
“小姐,天寒地冻的,老爷为何要您出外办货?”婢女不解的问道。一向都是商行中的管事直接接洽的啊,真不懂老爷是怎么想的,让这个从未离京、娇娇弱弱的小姐第一回出门就是到千山万水外的芙蓉城。近来入夜或是天气变动较大时,小姐总是咳得揪心,可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梅儿,别生事。”女子低斥,温婉地笑道:“在京中多年,有机会能外出走走,也是不错的。”水漾的柔眸闪过一丝黯然,义父有他的用意,而她也有她的打算。
“梅儿知错。”婢女扁扁嘴,心里还是很为主子不平,理了理女子因行走而有些倾斜的幂缟,还是怎么样都不放心。“小姐,您约在『留香坊』见面的客人,梅儿真的不能在一旁伺候吗?”小姐不但斥退随行武师,还让她自行打发一个时辰,柔柔弱弱的主子可不能被欺负去。
女子眸光闪了闪,唇畔噙着神秘的笑意。“难得出门一趟,老闷在我身边也挺无聊的,安心四处走走逛逛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要妳去就去!”别来碍事。
“是。”瞄了眼似乎生气了的主子,梅儿更是满心不解。伺候小姐近半年,从未遭斥责,是她多心吗?总觉得小姐到芙蓉城后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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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您找浮扁?”
这真是废话,瞧封础涯一脸自然地坐在自己寝房的花厅中饮酒就知道,只是……瞄了眼那张反常笑吟吟的俊脸,浮扁有不好的预感。
“来,”封础涯笑着朝他扬手。“坐下。”
“这……”才要拒绝这个过于殷勤的要求,但见封础涯懒懒地睐他一眼,浮扁立即从善如流的挑了左侧的位子坐下,拱手道:“属下失礼。”
封础涯将荷叶盏斟满醇酒后递给他,淡声问道:“浮扁,你跟了本主多久了?”
脑中闪过疑惑,瞥过封础涯的神色,浮扁小心的答道:“回少主,近十八年。”
“十八年啊……”封础涯的唇边扬着笑,优雅地轻嗅盏中酒香。“够久了,不是吗?”
虽不知他意欲为何,浮扁仍是赶紧堆起感激的笑意,谄媚道:“少主的恩德,浮扁从不敢忘。”
“是吗?”封础涯薄唇勾起讽刺的笑弧,晃晃手中的酒盏。“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封础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啊扁端起酒盏,小尝一口,热辣的酒液溜下喉头滑入月复中,再三确认味道后,才小心翼翼回道:“回少主,此酒应是女儿红。”
封础涯缓缓摇首,好心情地笑道;“非也,非也,此酒比女儿红多出股涩味,再猜。”
涩味?浮扁狐疑地再次浅啜口酒液,脑中灵光一闪。
“莫非是……花雕?”
“答对了!”封础涯抚掌大乐,取饼酒壶,再帮他斟满酒液,贵气俊俏的脸上有着欢畅的笑意。“难怪你没答对,花雕与女儿红的原料和制程相似,但年份较短,比女儿红多出点苦涩,这坛花雕是近二十二年的陈年老酒,比一般花雕存得更久,味道尝起来与女儿红几无二致。”
接过荷叶盏,小心地将酒液饮下月复,浮扁笑着恭维道:“少主雅兴。”
但他心底暗自纳闷,向来饮酒非“若下”不饮的封础涯,特意找来陈年“花雕”,究竟有何用意?
摇晃着酒盏中琥珀色的酒液,封础涯唇畔噙着疏离的笑,“浮扁,你知花雕的典故吗?”
“知道。”虽然满月复疑惑,但浮扁仍笑言:“女娃儿诞生时,家中会为她酿坛酒,待出阁时宴请宾客饮用,这酒就叫『女儿红』;若女娃儿早殇,家中也会将这坛酒让亲友共尝,惦记这早凋的落花,故名『花雕』。”
“没错。”封础涯意思意思的给了点掌声,俊容染上诡魅,单手支腮,侧首看着他。“浮扁,你,对我忠诚吗?”
啊扁立即起身,垂首拱手说着为人属下的标准答案:“属下愿为少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是吗?”封础涯低笑两声。“那么,表现给我看吧,展现你所谓的忠诚。”
表现?“少主请说。”浮扁心中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封础涯虽以玩弄属下为乐趣,但他从未如这次感到如此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