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大哥这种强大危险的人相比,对手简直像个手无寸铁之辈,弱得让人同情。
酒肆中武敏之那张狂刺耳的笑声,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很有几分穷途末路的凄凉意味呢。
“妳做得很好。”
不到一个月就有这样的成绩,他不得不对她的能力刮目相看。
“这个……”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根食指在半空中相互碰啊碰的,垂下眼,掩饰黑眸深处闪烁的狡猞光芒。“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很好的话,刚刚的价码可不可以再加一点点呢?”
她厚着脸皮提出要求,顺带伸出女敕女敕的掌心。
宇文耀的回答是给她致命的一瞥,然后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走出阴影。
第四章
原来司马夫人所谓的办法就是把她关在房里,顺便派两个丫鬟和四名壮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走到哪里,这六人就跟到哪里。面对这种紧迫盯人法,司马嫒也只能俯首称臣,乖乖认命。
一开始当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有被人软禁的不舒服感,但是神经比任何人都还要粗的她,久而久之,居然也就习惯了。
甚至更离谱的是,偶尔她还会忘记这如影随形的六人组存在。
那双带着朦胧和深邃之美的黑眸有时在看见这六人组时,眸中还会浮现浓浓的困惑。
幸好她通常都是侧着脸想了一会儿之后便会出现恍然大悟的神情,否则类似像“你们为什么不去工作,站在我后面干嘛?”的问话恐怕就会三不五时出现。
这一天,天气特别晴朗,虽说早晚仍是春暖乍寒,但是白天时晒在肌肤上会有点微热感的日照,已让人充分感觉到酷寒的冬天的确已经远离。
在自家的后花园凉亭挥毫画画的司马嫒,对着眼前梢嫌呆板的人工山水风景,脸上的表情仍是仿佛第一次见到似的兴致高昂。
一旦认清时势,就不会再顽强抵抗,反而能很快适应,并且从中自得其乐,这种不会计较也不会钻牛角尖的性格,正是她无论何时看起来总是一副无烦无恼,心无挂碍的原因。
说完全不会烦恼其实也不尽然,只是与生俱来的迷糊性格使她比别人更容易忘记烦恼罢了。
没有特别去计算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少天,甚至也不会去苦苦追问娘亲何时解除这样的禁令,她心想,反正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迫于权势她必须嫁入武家,二是爹爹的不予回应终于让武家失去耐心主动放弃这门亲事,不过她想第二种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就是了。
既然如此,与其长吁短叹,烦恼逃不过的命运,不如利用时间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
绢纸上的假山看起来十分壮观。俨然有入天之势,柔女敕的手指在上头随意画了几笔,一道涓细瀑布的雏形就此成形。
虽然每天都对着一成不变的景物作画,但是只要稍具想象力,稍微改变一下,原本单调乏味的假山,就能产生鬼斧神工般的雕凿之美。恣意玩弄着这样无中生有的技巧,被软禁的司马嫒一点也不感到烦闷。
贝齿轻咬着笔杆尾端,偏头考虑着要不要在瀑布旁边加上几丛野草以增添自然戚的司马嫒,难得专注思考的神情有着连最会捕捉美女神态的宫廷御用画师也难以描摹的独特种韵。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高大健硕、浑身散发出压倒群雄气势、一身将军服饰的男人走近,在六人组诧异微愣的目光化作实际的言语前举起手制止,安静地站在一身宫装的司马嫒身后。
两人站在一起,那画面赏心悦目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加上杂草好呢?还是加上野花好呢?”她喃喃自语着。
背后传来的异样感把她专注在画纸上的注意力稍稍分散,她不经意地模模后颈,感觉到微微拂过肌肤的热度是那么异于平常,跟早上感受到的日照不同,这种热度在温暖中带了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的刺激。
而且,一阵一阵的,不像风吹,倒好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一样。
她稍稍直起上半身,正想着自己怎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低沉却不失清晰的男性嗓音。
“不如在杂草丛中加上一朵野花吧。”
宇文耀以一种堪称逗弄的声调开口,刚刚足以吓退众人的冰冷黑眸此时已被另一种连自己也难以想象的温柔所取代。
咦?
直直定在绢纸上的目光有了轻微波动,身后陡然出现的存在感是强烈而不容忽视的,那声音更是有力到不容错辨,但是……
这怎么可能呢?
他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更何况,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要避开她,以免无端成了某人的箭靶。
包重要的是,就算他想来,应该也会被娘亲大人以种种理由挡下吧!
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像这样直闯后花园。
咬紧笔杆,不回头去正视现实,反而蹙起柳眉在原地想东想西的司马嫒,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呆茫神情有多么娇憨可爱。
“妳最近好吗?”虽然有千言万语,但是考虑到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宜,宇文耀只好选了个最普通,也是她最熟悉的方式再度开口。
“不可能的,我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
摇了摇头,她慢吞吞地转过身。
充满困惑的黑眸看着因为太过靠近而显得格外庞大的身躯,面对睽违已久的面容,司马嫒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
“哇啊!”无法控制地将心中的震惊化作高亢的惊叹句,拿着毛笔的手指着略略蹙眉的黝黑俊容,笔尖和声调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你你你……我我我……娘说我不能见你啊!”
在你啊我的半天之后,她终于道出让她瞬间慌乱不已的原因,然后她捞起裙子,为时已晚地做出避开的动作。
丰腴又不失修长俏丽的身影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从亭台的另一边跳下,沿着鹅卵石步道没命地奔逃。
“小嫒?”被丢在身后的宇文耀,脸上的表情是莫名其妙加上不明所以。
“这蠢蛋,忘了这是自个儿家吗?躲什么躲啊!”宇文嫣带点同情的娇脆嗓音懒懒响起。
被宇文嫣的话提醒,宇文耀这才想起来地迈步追了上去。
会因为太过吃惊而忘记身在何处,这的确是性格上带着几分散漫迷糊的司马嫒会做出来的事。
而她会躲起来的地方也只有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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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印证宇文耀的想法似的,匆促之余甚至来不及关上的房门,其微微摇摆的姿态,无言的说明它刚被人用力推开过。
映入深幽黑眸的景象,让宇文耀不由得泛起笑意。
说是走投无路也不为过,司马媛手里紧紧掐住裙子,小脸因为困窘而染上淡淡红霞。
一转身,她想要另觅他处的想法却在双眼映入鲜明庞大的身躯时遭受打击,血色一下子从她的脸上退去,慌得不知如何足好,瞬间采取的措施居然是马上用双手遮住睑,完全是一副鸵鸟心态的模样。
宇文耀见状差点笑出声。
“我我我……我没有看见你,你你你……你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她闭上眼,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宇文耀好整以暇地盘起胳膊,倒是很想看看假如他不消失的话,这个小妮子还会出现什么有趣的反应。
一直知道她是单纯的,但今天,他总算见识到司马嫒单纯到什么地步。
虽然没有期望她能做出什么聪明之举,但是像这种让人大开眼界的反应,让他更是责无旁贷的认为,这个傻傻的小女人只有在自己的保护下才能让他真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