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挥使,城破就等于兵败啊!我们无法取其锐,干脆从东城门冲出,也许可以冲出重围!”王都连忙抓住赵缙,不让他冲动。
“你是说让我逃走。”赵缙瞪着王都,“你是说,要我放弃庆州城几万士兵、十几万的百姓,要我放弃约定,自己夹着尾巴逃走?!”这是他大宋的百姓大宋的都城,让他拱手送给西夏怎么可能!况且还有人为了他单枪匹马地去搬救兵!“即使城破了,我也要坚持到乔回来!”
“王爷……”
“叫我都指挥使大人!”
“算了,既然你都不怕死了,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肩不能提的娇弱公子哥,要死就一起死吧。唉,看来死在美女怀中的愿望只有下辈子实现了啊。”
“谁和你一起死,我还要等乔回来的。”
两人互打了一拳,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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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的火光,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脸上表情,周围的人都是扭曲的红的、黄的、绿的颜色,刀砍在对方身上和对方砍在自己身上都没有什么感觉,什么荣辱惊宠已无法忆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挡路的人活下去,活下去杀了挡路的人。
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不是“他是王爷……帝亲弟……活捉为人质……”,也不是“援兵……回击……”,在杂乱的震耳欲聋的嘈杂声中,有什么引起他内心骚动的感情,令他游移于杀戮之外,比杀人更重要的是,比本能求生更重要的是……
“赵缙——”
有什么撕裂了周围红的、黄的、绿的、扭曲的颜色,封闭了的五官首先是听到熟悉声音的耳朵,然后是捕捉到熟悉身影的眼睛,而后是嗅到熟悉清香气息的鼻子。最后是感受到熟悉的人的气息的全身。
她鲜鲜活活地出现在眼前。
“乔——”
她像是出城时一样笑着,骤然接近,刺骨的风压迫近,是谁在耳边鬼叫,温热的液体喷了他一脸。
“不要停下来啊。”
她的声音变得谙哑,像是斥责,却忍不住地喜喜俏俏地笑。他也是啊,心中无法抑制地轻松,他一定也是笑容满面了吧。
她的身边有什么接近呢?是箭矢的震动,她回转的动作变慢了,一定是太累的缘故,想也不想地跑过去伸出手,穿透手背就是这种感觉吗?只是觉得手心发凉。身体其他地方也像钻进去了某种东西,为什么天地在转啊,讨厌,他不要跌倒啊,她抱住了他,嘻嘻,她个子小小的,应该是他抱她才对,不过偶尔反过来也不错啦……
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惊讶?一定想不到他这么神勇对不对,他虽然经常忘了自己说什么,但是她说过的话他却不会忘,因为比起自己来,他更相信她。嘻嘻,她竟然感动地哭了,没想到他也有说情话的天分耶,说起来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哭过啊,比起她感动的哭泣,他更喜欢她感动地眯着眼喜喜俏俏的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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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抱着自己就抱着吧,为什么还模他那里啊?他会很不好意思的啦。
手凉凉的,虽然抚摩着很舒服,但是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乔……”还没睁开眼,赵缙就软软轻轻地叫着,乔一定是爱惨了自己了,要不怎么会偷偷碰他那里呢?
“啊,你醒啦啊。不愧是那个有着蟑螂般强韧生命力家伙的丈夫。”
声音在头顶想起,不是乔的声音,赵缙猛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趴睡着的,他困难地扭过头,看到床边一个人露出白牙地朝他笑着,无法置信朝下看,他的手?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赵缙发出三段式的惨叫,一声比一声高昂,青衣青年“啪”的一个手刀砍在他脖子上,惨叫立止。
青年依旧笑得万分灿烂,“病人要乖乖的,不要吵哦!”
第八章
“……好可怕哟……”
“……大家不要学他哦,他就是因为不乖身上才会受这么多伤。”
“不乖的话不就是坏人吗?青衣哥哥不要救他啦。”
“哥哥不是在救他,哥哥是在实验新药管不管用,太感动了,这简直是送到我眼前的礼物。”
“青衣哥哥,他在瞪你耶,啊,他又开始瞪我了。”
“不要怕他,来来,帮我拿住这个布头,我们现在开始把他从头到脚包扎起来,想象他全身都包着布条,是不是很有趣?”
赵缙眼睛瞪得生疼,结果青衣青年根本不理他,兀自和小孩子兴致勃勃地在他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他一早醒来就被青衣青年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褐褐绿绿苦到极点的汤水,喝过后,他全身就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力气,连话也说不上来。自己是被夏军俘虏了吗?乔又在哪里?疑问在心中翻腾着,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他还是扭头趴睡,脸正对着大门。时间是白天,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屋于是青石垒的简单的平房,墙边随便堆了一些奇怪的草叶花朵,乱乱的,显得屋里的空间更小了。
木门灰黑色,并没有关上,所以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庭院,有几只鸡在寻食,周围围着白木板钉的橱栏,院内还有一个大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圆形的簸箕,不知道在晒些什么。这种环境怎么看都像是平常的农家小院,不像夏军的囚室,而眼前帮着青衣青年在他身上缠布条,无论脸和衣服都脏兮兮的小男孩也不像夏军的逼供人员。那么说,他并没有被夏军俘虏喽?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见到乔的那一刻,在之前和之后的记忆他都无法确切地想起来。他应该和乔在一起才对。为什么那么长时间还不见乔?
“对了,青衣哥哥,在里面房间里的那个姐姐怎么还不醒啊?她睡了五天了耶,比我们家的花花还懒。”
“那是因为姐姐太累了啊,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休息过来。”这两个人真的很聒噪耶。没看到他在沉思吗?竟说些无聊的事情打扰他。一个懒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姐姐做了什么事这么累啊?”
“我也不清楚呢。只是知道她有心力交瘁、月兑水死不了人的小症状。还有内伤,不过很轻微,只会折损她两成功力,半年之内不能动气。外伤呢,更是不值一提,反正她成过婚了,就是身上有伤痕也无所谓了对不对?就是怕手脚有的地方被砍断了筋骨,以后拿镰刀干活很不方便呢。”
就这样还说伤情轻微,那什么样的病情叫严重啊。不过那个女人真的倒霉耶,不但内伤、外伤全是重伤,还摊上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蒙古大夫。赵缙心有戚戚然地想着,不忘再瞪青衣青年一眼。
而青衣青年看到赵缙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微微地惊诧了一下,但他随即又不在意地继续他手上的动作。是伤心,是冷漠,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他根本不用多事地过问。
“唔。”赵缙疼得闷哼一声,这个青衣人是怎么做大夫的,怎么手法这么粗暴。疼!疼!疼死了啦。药效上来,头脑变得越发昏沉,但是疼痛又刺激着他的头脑清醒,就这样在困顿和疼痛的双重煎熬下,赵缙噙着泪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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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缙在夜里骤然转醒。
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滴落在枕上,药效过去,身上的疼痛就像苏醒的猛兽一般想撕裂他的忍耐极限。火灼的、冰冷的、急切的、缓慢的痛交替着出现。没有用昏倒逃离这种痛苦是因为另一种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