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房间里的那个姐姐怎么还不醒啊?她睡了五天了耶……”
他果真是傻瓜,为什么他会想不到呢……身子可以动了,虽然一动身子便瘫痪般无力,以逃月兑那种刺骨的痛苦。身上究竟有多少外伤,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是现在想来,后背的月复部的大腿的伤全都是致命的伤口。但即使自己这个样子,也是已经醒了两天了。
脚下落之处明明是平地,为什么像踩在针山上一样刺痛?赵缙尝试着想站起来,腿部的力量却无法支撑,他滚落在地上。
靶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是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吧。真是庸医,像这样随时裂开的伤口怎么可以用布包着呢?等明天换药的时候一定会揭下一层皮的。
“那是因为姐姐太累了啊,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休息过来……”
好累,这石板地怎么还不平,爬起来刮得身上生疼……乔是怎么摆月兑夏军的追击的,又是用什么方法借到兵的,又是怎么回到被夏军攻破的城中见到他的……他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但是一定比他在官兵和士兵的帮助下守城累得多。
“……只是知道她有心力交瘁、月兑水死不了人的小症状。还有内伤,不过很轻微,只会折损她两成功力,半年之内不能动气。外伤呢,更是不值一提,反正她成过婚了,就是身上有伤痕也无所谓了对不对?就是怕手脚有的地方被砍断了筋骨……”
有着这样伤痛的人静静地躺在矮木床上,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帐,赵缙不觉哽咽起来,他手扒在床边试了几次才翻躺在床上,窗户紧闭着,月光照不进来,但是他现在并不需要用眼睛确认重要的人。手伸过去,只有指尖拭到头发,纠结在一起的。对受伤的乔,他连抚模也不敢,只能哭泣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明明知道对不起,为何我却觉得不需要对你说对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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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又是三段式的惨叫,中间还夹杂着怒骂声:“轻点啊,你这个庸医……啊啊……好疼好疼……呜呜,等我好了一定会杀掉你……啊——”
对赵缙的怒骂,青衣青年只是轻拍了他肚子上的伤痕作为反击,结果就令赵缙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意思瞪眼,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还爱惜自己的声誉呢。”青衣青年难得地板起脸,“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伤情有多么厉害吗?”
他早上看到赵缙昏倒在乔的床上,脸都气白了。把赵缙再架到堂屋时,醒来的他见不到乔又吵又闹地还不合作,怒得他想把他扔到院子里让他自生自灭算了。他抑制住怒气,把堂屋的小床搬到里屋,让他们同处一室,全是看在乔的面子上。
“一、一定没有乔的厉害……啊……好疼啊,你慢些……”
“白布都沾到肉上了,揭慢点你只会更疼。”青衣青年俊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有人会因为一个小伤口就死掉,有人即使病入膏盲了还可以活得很久,伤情是没办法比较的,比起你来,那家伙更容易活下去。”
“呜呜……我不甘心,不甘心……”赵缙用手臂压住眼哭了出来。青衣青年好心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腰,算是安慰一下他,结果赵缙哭得更大声了。
“任谁和那个妖怪相比都会不甘心的。要想心理平衡的话,最好心里有作为人类的自觉。”
“呜呜……我不甘心……看到乔这个样子……她身上一定很疼,我却没有办法代替她。即使是乔,即使是乔,也会因为疼痛而哭吧。我没有办法思考,这么无用的我,是不是连为她哭泣也没有资格呢……”眼泪无法停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泪如泉涌,心似刀绞,“我没办法不担心……她在呼吸着吧?她还会朝我笑吧?她要是不高兴了还会踢过来吧……我整个晚上都在说我们相遇的事情,说她不过是地位卑下的小丫环,而她就会跳出来得意地说她是因为我是王爷才嫁给我,而我知道她是个小丫环却还喜欢她,怎么说都是她占了大便宜……她真的是笨蛋,占了大便宜的是我才对……因为我除了王爷的称号之外,完全是一无是处的人……所以在我心中,她也是和我一样疼的话就脾气暴躁,想有人陪着,没有人的时候就偷偷哭泣……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心,乔那样小小的,我捧在手心里都怕她跌倒了,却还放任她单独面对西夏追兵,都是因为我太没有用,才令她变成这样子……”
“……你不劝劝他吗?”
“有男人为我哭,这种情景百年难得一遇,你让我再欣赏一下又怎地。”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缙初以为是幻听,他骤然放下手臂扭过头,看到躺在旁边木床上的女子已经醒来了,正扭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乔,乔,乔,乔……”
“是我啊。”
“乔,乔……”赵缙似乎只会说这一个字了,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青衣青年一拳又揍躺在床上。
“这位公子,你身上的断骨我费好大的劲才接好,因为你乱跑乱爬导致错位的骨头我也不辞劳苦地纠正了,若是你再乱动,让我的工作量再增加的话,我干脆把你全身骨头拆了喂狗。与其让你变成废物让乔费心,还不如做狗的粮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不是我,你就要变成断手断脚的残废了,但是你要是再想像昨天晚上那么折腾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难道我也伤得很重?”
“不重的话,怎么会有人不知死活地威胁可延迟天意的药师青衣。”
“乔,我也伤得很重耶。”赵缙转过头朝乔天师献宝道,“这样我就和你一样了哦。”
“那我好苦恼呢,你没有办法照顾我了。”
“不要紧,我是男人好得快些,你不要嫉妒我的体质哦。”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吗?”听到他们没营养的对话,青衣发出疑问。不过两人眼中已经没有青衣青年的存在之处,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问话。摇了摇头,青衣转身走开,把空间留给世界只剩下彼此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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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后一件衣服搭在绳子上,赵缙叉着腰看着自己独自洗好的十几件夏衣,不觉得意地笑起来。只是晌午而已,天气就热得令人无法忍受了。但是偶尔的清风吹拂,在工作之后,更觉凉爽清透呢。他回过头,却看见青衣正坐在门槛上整理着他早上从山上找的草药,赵缙把木盆放好,然后走到他面前问:“要不要帮忙。”
“帮忙?”青衣抬头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你能说清杂草和药草的分别吗?”
赵缙摇了摇头也学他坐在门槛上。“……听乔说你的医术很高明……叫什么情意迟迟药师青衣。”此外还是江湖上最大的医药组织天草门的门主。虽然不知道一门的门主,为什么要窝在北方边境的乡下当个乡村大夫,但乔说是那他一定就是了。而既然是最大,那么一定有其坐大之术。
“……”青衣嘴角抽搐着,这家伙存心想气死他吗?“是天意迟迟!”
“哦。”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啊。心里这样想着,赵缙朝青衣蹭坐近了些。“那个,为什么乔还无法起身呢?”
“早说了她心力交瘁。让她充分休息就好了。”
“哦。”其实乔无法起身也好啦,这样他就可以独占她照顾她了。“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庆州离这个小山村至少有二百多里,乔宁愿带着伤重的他长途跋涉地找到这个人,一定与他的关系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