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乔天师随口应了声,而后把劝降书递给赵缙看,问:“怎么办?”
“让他去死啦。”竟然想杀他的同时还不忘利诱劝降,他会同意才有鬼。
“谨遵吩咐。”乔天师拍了拍前方弓箭手的肩,借了他的弓,随即抽出腋下的箭,瞄准还待在原地骑马做出挑剔动作的男子,拉弦的食指和中指一松,箭矢急驰而去,只听一声惨叫,夏国男子胸部中箭跌落马下。一时间,宋军和夏军都惊呆了,天地间除了风声,竟然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饼了一会,宋军才想起来欢呼,王都也不免喜形于色,赵缙更是脚踩在城垛上大声喊:“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蛮族,竟敢想偷袭你爷爷我,我劝你们还是滚回老家,不要再在这里丢脸的好!”
宋军为赵缙的叫骂轰声助威,一时间气焰竟然压过进犯而来的大夏军。
但是这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过了不一会,大夏军就开始按计划地攻城起来。
“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几日?”乔天师看着城下的大夏军问道。
赵缙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王都道:“因为并设有想到夏会突袭,所以所有粮草最多只能支持十五日,就那还不考虑城内百姓的存粮够不够的问题。”
“只算十天好了,那么两天后,给我拨一万骑兵,我要展开奇袭。”
王都看向赵缙,虽然不知道乔要干什么,但是听她的应该没错。“就照王妃所说的办,她的命令就是我的。”权力转移之前,赵缙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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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斜挂在西边的天上,摇摇欲坠,星子睁着朦朦胧胧的眼注视着大地。无论是哪里,都会看到一样的星星一样的月吧。但是从变成死神降临之地的庆州城看去,弯如柳眉的新月却妖异如死神的镰刀,发出至寒至厉的光芒。
城楼上静悄悄的,偶尔有隐忍不住的申吟。城下攻城的西夏人的尸体也被自己人清理干净,但是从遗落一地的大石、弓箭、断梯、撞木和土地上干涸的血迹上看,就知道战况进行得有多么激烈。
西夏军在进行了一轮攻击后,见没有什么建树,便偃旗息鼓回营休息,准备下一轮战争。
就在众人困意最深的亥时,庆州城紧闭的城门缓缓开启,从里面鱼贯而出马蹄上绑有布条的万名骑兵,伴随着西夏的探子“宋军出城袭击”的喊叫声,骑军狂奔着杀向休息中的夏军。西夏军营地前都有绊马索沟壕刺钉一类的防卫装置,宋军也不靠近,只是一人拿出弓弩,另一人拿起火把点上,一时间,万余支火箭射进西夏营地内,一人只射五箭,射完转身就走,不到一刻钟,来势汹汹的宋军又全都返回城内,只留几万支火箭在西夏营地熊熊燃烧。夏军忙着灭火,而在战士跨马上前追击时,在城门前全都中了宋军丢下的铁蒺藜,只得又回营。
西夏军队将领也被宋军的突袭惊醒,他听了被袭击经过和损失报告后沉吟许久,而这时又有探子回报在宋军来袭时有十人没有参加袭击,反而散开方向,各朝东西南飞奔而去。
“没错,宋军奇袭只是掩蔽之术,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去搬救兵。”西夏将领说道。
他立刻拨出五千西夏轻骑。“十人不会全是真正去搬救兵的人,不过我们要以最大的兵力消灭最小的可能,五百人追一人,明早我要看到十个人的首级。”
天近黎明,追击者回还。“东北方四十里把宋兵诛杀。”
“东南方一百三十里把宋兵诛杀。”
“东方一百里把宋兵诛杀。”
“西北方八十里……”
随着骑兵回来的禀报,夏军也开始准备下一轮的攻缄了。到第九路骑兵回来时,九名送信宋兵全被诛,但从身上并没有搜到有价值的信件。将领就等着最后一路的回报,但是一轮攻击过去后,五百名轻骑还是投有回来。
“是朝绥州去的路。”将领喃喃自语。去年十二月曾攻绥德城,那里的守将郭逵防守得法,令他无攻而返,狼狈撤退。
“宋军怎么可能会有人的骑术比夏军的还好!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将领忍耐不住地又派五百人去查看,但是不到两个时辰,五百人就回来了。每个人脸色发白,全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朝绥州路的五百追兵全诛。其中有六十七人一刀毙命。
夏将领脊背冒出一阵寒气,他咬牙:“加紧攻城。在宋援兵来之前攻下庆州。第一名冲进宋城的士兵加官三等!不准议论追兵之事,违者立斩!”他抬头,夏日的阳光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冷?在这死神降临之地,究竟谁会更得死神的钟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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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使,我们的箭矢已经不多了。”
“火药也没有多少存货了。”
“药物紧缺,步兵伤亡严重。”
“军中情绪低落,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营帐就搭在东城楼的顶上,从每一次进出人员的口中,说出的都是坏消息,赵缙已经三天没有合眼,前几天也是一沾枕头,睡不到一个时辰就醒来。夏国的士兵多如蝼蚁,争先恐后地爬着墙头,撞木用力地撞击着城门,被宋军从墙头上倒了几十桶的油,又扔下数百个火把,烧得他们又退回去整修。
“给我死守着,要我看到谁失职懈怠,我当即就格杀他!听到没有?!”赵缙红着眼大声喊道,嗓子早已变得嘶哑,“救兵就快要到了,我们只要坚持到那时候就算胜了这场战争。”
“可是已经是第九天了……”
耳尖地听见身边有官兵这样嘀咕,赵缙回身一枪抵住他的咽喉,怒叫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乔不够努力吗?别说九天,就是九十天,我们也要守到乔回来!”
一定是因为很久没有休息的缘故,他根本想象不到乔现在在做什么,一定是心似火燎地朝这里赶吧。平常看起来呆呆的乔,在马上的姿态帅得让人呆掉。分开九天了吗?在他眼中已经没有白天黑夜,只有夏军突击和撤退的分别。
“我一定会回来的。”
被骑兵的软甲埋得几乎见不到脸的乔在马上笑着说。
“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夏军在营地上高高地挂着十个头颅时,只有他没有被骗过,乔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她这么说,所以他相信着。
“怎么回事,为什么东城攻城的节奏越来越慢。”
王都随手解决了一个偷爬上城头的夏兵,对城下夏兵的动向感觉有些疑惑。
“有什么问题吗?”赵缙累得连手指尖都不想动。有这些会兵法的下属果真不错,他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听取意见然后放手让他们做就好了。
“是气氛……”身体先于脑子已经感受到战败的气氛,那是种近乎预言的直觉。
为什么?明明他们城门牢固如昔,而城楼上更有士兵誓死把守。
“都指挥使,都指挥使!”从身后传来凄厉的叫声,赵缙困难地回过头,一个血人几乎是从楼梯上爬上来的,“夏军攻破南城门,城门官战死!”
赵缙震惊得霍地站起身。“怎么可能?!”东城牵制了夏军大部分兵力,而四个城门所分派的人数都差不多,为什么南城会攻下。
“夏军佯攻东城门,其实偷偷把西、北、两处的士兵纠集起来攻南门,更用强弩开路,精锐跟在后面,大军冲其中,终破南门!”
赵缙身子晃了晃,但最终没有倒下,乔还没有回来,他却已经支持不住,不,他不甘心!“传令下去,西南东城的战士都移到南城,迎击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