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太多,你的肚子里还有病毒,别给它们太多营养复活。”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被他的说辞逗笑了,一手支着下巴问道:“谁发明这种说法的?”
“小时候我妈都这么说。”他收拾碗筷,顺手洗干净。
“你妈还真天才!”
“所以才有我这种天才儿子。”他自负地笑着。
看着他背着她洗碗的宽厚背影,她脸红地想起被那双坚实的臂膀抱住的感觉,怔怔地发起呆来。
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才吻她吗?她好像知道真正的答案,可是又问不出口。因为不管有没有其他原因,他都不在她恋爱的对象范围之内,她一直认为他是“安全”的,他和她唯一的交集就是住在一起,除此之外,他基本上是属于另一个空间的人,这里只是他的歇脚处,两个月后他又要离去。所以,他不论在年龄上或是背景上都不合格,对这种完全不符合她择偶条件的男人,她又何必去计较他吻她的真正理由?
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是了。
“在想什么?”他了然地看着她发呆的脸孔。
“我在想你为什么从不避讳做家事?”真的,他太“贤淑”了,虽然这么说他有点不伦不类,可是最贴切。
“是谁规定男人不能做家事?上帝吗?”他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这已经成了传统了。”她耸耸肩。
“这是女人宠男人宠出来的可笑传统,但看看现在,有多少厨师、服装设计题和发型师不是男人当道?”他反驳。
“是啊!但那些男人一回到家里就不做家事了。”
“听不出来你是欣赏做家事的男人呢,还是不欣赏?”他对她投以兴味的注目。
“当然欣赏。”她迅速接腔。
“谢谢。”他的眸子炯然发亮。
她半晌才搞清楚他为什么谢她,脸颊再度酡红。“说真的,像你这种居家型男人现在很抢手,难道都没有女人倒追你?”
“你那么操心干什么?”他反问,一脸皮样。
“我操心?我才不是操心你呢!我只是……”她被他的问题激得提高音量。
“只是什么?”他发现逗弄她非常有趣。
“只是恨我家那三个弟弟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是的,绕回安全的话题才是明智之举。
钟肯忽然沉默了。之前,他对她口口声声将他和她的弟弟们联想在一起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但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为何会觉得不是那么好受?
“你弟弟们到底多大了?”他努力平心静气地问。
“他们啊,分别是二十一、十九、十七岁。”
“都是小毛头!”他嗤笑一声。
“你也是小毛头啊!”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二十五岁了。”他下颚紧绷,对突如其来的不悦皱了下眉头。
“对我而言,你是钟欣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她故意道。是的,她得表明态度,否则未来的两个月他们如何自然相处?她可不希望一个吻就坏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和谐。
“何必急着把我归入‘小男人’的行列?我对你又没有企图。”他冷笑道。
他生疏的语调让她心中警铃大作。他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懊恼地咬着下唇。
“如果你老是在意男人的年龄,并且急着替他们贴上标签,那就别想找到满意的对象。或许当年那个算命仙的话是个警告,你却拿来当成指标,自我设限,结果反而误了自己一生。”他撂下重话,将抹布丢在水槽里,旋即走出厨房,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无言以对,被他的话击中要害。
她真的在自我设限吗?
新年的第一天,她不只罹患感冒,一颗心还从云端掉入深渊,找不到定点,这个中忧喜滋味,又能向何人说?
唉!
第七章
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的强度,往往超过人类自己的想像,尤其在某一个特定的空间里,一些感官与情愫的变化,常常月兑离理性的轨道,而有了出其不意的发展。
于慎言和钟肯之间的相处情形正是如此,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人都不愿承认,他们的室友关系已经加入其他的佐料了。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于慎言的病差不多痊愈了大半,她在家里闷了两天,真想出去走走,于是刻意去敲钟肯的门,决定邀他一起去看场电影,顺便化解这两天来横叉在他们之间的冷淡。
“钟肯,你在吗?”
“嗯,什么事?”他低沉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我可以进去吗?”平常她都是不敲门就闯进去的,但此非常时期,她最好别太率性。
“进来吧!”他道。
推开门,冰凉的冷空气从落地窗外吹进来,钟肯靠在阳台上抽着烟,身上仅着一件针织毛衣和短裤。
“我的老天!你疯了?你也想感冒吗?先告诉你,你病了我可抬不动你去给医生看!”她哇啦地走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拉进房间,再用力关上落地窗。
“你真唠叨!”他咕哝地将烟按熄。
“我不知道你也会抽烟。”她盯着桌上的烟灰缸,上头已经装了好几个烟蒂。
“不常抽。”他大步走到床边,把自己摔到床上,双手在脑后交握,“找我有事?”
他在烦恼什么吗?她狐疑地瞄了他一眼。大冷天他还穿着短裤,真不知道是卖弄性感修长的腿还是逞“皮肤”之勇?
“为了我害你不能去台中,还让你照顾我,为了表达谢意,我请你去看场电影吧!”她兴奋地提议。
“我不喜欢看电影。”他显得意兴阑珊。
“那我请你吃饭。”她又道。
“我喜欢吃自己做的菜。”他再度泼冷水。
“那么,去海边吹风?”
“你以为自己的病全好了吗?还敢去挑战冷风?!”他轻啐道。
她这下子知道自己扫到台风尾了,钟肯的情绪处在低潮,她最好别来自讨没趣。
“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她客气地干笑几声,给自己台阶下。
钟肯沉思了几秒,忽然跳下床,抢在她开门前将她拦住。
“这样吧,你陪我到处走走。”他慢条斯理地说。
“好啊!”她有点意外地抬头看他,他厚实的唇正巧映入眼帘。那是第一个吻过她的男人的唇瓣……她恍惚了。
钟肯其实长得不错,清爽焕然,风度儒雅,在斯文中有一丝粗犷,阳刚中又不失温柔,他的气质在男人中算是相当出色的。男人的俊要带七分英气,这才叫“英俊”,钟肯正是道地的“英俊”男人,处世圆融和体贴细心都是他魅力的一部分,尽避比起一般俗称的师哥他略逊一筹,但就像他自己替女人分类,他也是属于“耐看”型的男人。
“如果你不想再被吻一次,最好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他笑了,扬起的唇形令人怦然心动。
她脸色倏地通红,低头掩饰失态。“我只是……觉得你长得还满好看的。”
“是吗?”他眼中闪动促狭的光芒。
“那……现在出发?”聪明的转个弯,她故意忽略他的调侃。
狡诈!逃得还真快。他在心里笑骂。
“好啊,你得多穿件衣服。”他提醒。
“你也一样。我可不想在这种寒流天和个穿短裤的男人出游。”她觑了一眼他果裎的长腿。
他朗声大笑,把她赶出去。
三十分钟手,他们开着于慎言的小车前往阳明山。天气虽然阴霾,但没有下雨,冬季的山林在冷风中别有一番迷人的景致。
“出来透透气真好!”于慎言趴在窗边让冰凉的空气拂面。
“进来一点,你有感冒还没好。”钟肯边开车边抻手将她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