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了!”她嘟着小嘴,气他打扰雅兴。
“好了才怪。”他横了她一眼。
“喂,你有时候挺婆婆妈妈的,你知道吗?”她侧头看他。
“那是细心谨慎,请你用对形容词。”他正经八百地纠正她。
她扮了个鬼脸,不与他争辩。
他则用眼尾瞄她,忍不住笑出声。
在台北市能有个阳明山供人休憩已算不错了,于慎言常常庆幸自己住在都市中依然有山景可看、花季可赏,这是老天的思典。
假日上山的人潮不少,钟肯和她漫步在公园的步道上,来往行人常会对他们投以特别的视线,因此走着走着,她的心情莫名地复杂起来。
别人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姊弟?朋友?还是……情侣?大家看得出她比他老吗?会不会窃笑她勾搭小白脸?
一大堆可笑又无聊的问题纷纷涌上,她觉得有点难堪,于是主动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怎么了?”钟肯看得出她的兴致减低。
“没什么!”她在刚认识钟肯时根本不会有这些想法的,她到底怎么了?真想找回那时自然又不会胡思乱想的自己。
“不舒服吗?”他伸手要模模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右手硬是僵在半空中。
“我没事!真的!”她强颜欢笑。糟,钟肯拉下脸了!
他慢慢缩回手,脸上又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我看还是回去吧!和我出来,你的压力不小。”冷嘲热讽的言词从他口里钻出。
她心中一紧,忘了要反驳,只是不停地想要理出个头绪。
钟肯大步走回停车场,来时并肩而行,笑语不断;回程却一前一后,冷寂无言,于慎言真气自己又搞砸一切。
“钟肯,等等我。”她喊住一径往前走的他。
他只是顿了顿,头也没回地道:“我饿了,去吃饭吧。”
岑寂的两人坐在车上,朝市区驶去。
钟肯在一间饭店前停好车,淡淡地道:“这里的法国料理不错,进去尝尝吧。”
也点点头,闷着脸跟他走进去。
饭店二楼的法国厅布置高雅,他们在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钟肯客气地帮她点菜,生分得一点也不像是好朋友。
不久,菜一道道送上来,向来对美食难以抗拒的于慎言第一次食不知味,她抑郁地吃着精致佳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钟肯什么话也没说,在感情上受过伤,他对爱情变得更加谨慎,许多事在不确定之前,他不会下结论。于慎言的态度表明了想维持原状,那好,他是对她动心,但不见得非要她不可,反正假期一过,他又得回美国工作,只要和她分开,这份强烈的吸引力就自然消散,这已经是一般爱情的通则,所以他不在意。
可是,这该死的菜为什么吃起来这么难吃?
于慎言看着闷闷地吃着菜,一时想不出话题来聊天,两人就这么对坐无言,怪无趣的。
这时,一阵浓香随着空调飘过来,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粉红身影朝他们走来,她定眼一看,来人是个身穿香奈儿的美艳混血丽人,正以不太纯熟的中文打招呼。
“肯,真巧,又遇见你了!你还是改不了吃法国料理的嗜好?”伊莲娜微笑地走近桌子,一手搭在钟肯肩上。
“伊莲娜?”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合巧。
“怎么?和女朋友吃饭?”伊莲娜冷冷瞄了于慎言一眼。
有敌意!于慎言立刻感受到她不善的扫视。她是谁?看起来和钟肯似乎很熟。
“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房客。”钟肯说得很明白。
“你和她住在一起?”伊莲娜脸色微变。
“嗯。”钟肯放下刀叉,也移开她搭在他肩上的手。
“怎么可能?像你这种喜欢清静的人,才不会把房子分租给别人!”伊莲娜低喊。
她连钟肯的习性都知道?于慎言对她的来历更好奇了。
“是我姊姊租出去的。”钟肯烦乱地抬头。“你打扰到我用餐了,伊莲娜。”
是嘛!钟肯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干扁的女人?伊莲娜不屑地瞅着于慎言,不理会钟肯的话,直接问她:“贵姓?”
“于,于慎言,你好。”她有礼地致意。
“我不好!版诉你,钟肯是我的男友,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伊莲娜低头脾睨她,神态倨傲。
于慎言愣住了。她是钟肯的女友?
“别胡说!我们早就分手了,伊莲娜,别在这里胡闹行吗?”钟肯爬梳着头发,情绪更坏了。
“我才没有承认和你分手!我的内衣和化妆品都还在你那里,我根本不想和你闹翻!”伊莲娜撒娇地依向他。
“你的东西我会都丢了。”他站起来,推开她。
“那又如何?我还爱着你,就随时能再唤醒你对我的感情。”她不管众人的眼光,伸手揽住钟肯的颈项磨蹭。
一股酸气从于慎言的胸口溢出,疾窜向她的脑门。她忽然觉得……不太愉快!
“伊莲娜!”钟肯皱了皱眉,扳开她的手,将她扯往门口,并回头对于慎言说:“你先吃,我等一下就回来。”
说完,他拉着伊莲娜走出餐厅。
于慎言的眼光一直追随他们,看见他们在二楼的中廊对峙着,伊莲娜不知和钟肯说了些什么,他愤然地转身要走,她又死命拉住她,然后,吻住他……
那交叠的身影像把利剑刺进于慎言的心脏,她下意识捂住胸口,对这份来得又急又快的刺痛无法适应。
远远看去,钟肯似乎被软化了,他反手抱住伊莲娜,狠狠地吻了她才放开。
于慎言终于肯面对自己的感觉,她恐怕是爱上钟肯了!就如算命仙说的,她爱上了一个年纪比她小的男人!
这个认知把她吓坏了!她在吃醋、嫉妒,她希望伊莲娜的手离开钟肯,她讨厌他们接吻的画面,她不要任何一个女人碰钟肯……
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钟肯居然在她心中有了特别的份量?
他要是知道她的心情,会怎么想?视她为一个吃女敕草的老女人?
真实的一面有时令人难以接受,于慎言慌乱地丢下汤匙,站起来,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看能不能一并甩月兑内心暗自滋长的爱苗。
她在门口与正准备进来的钟肯擦肩而过,钟肯看她落荒离去的模样,反手拉住她,奇道:“喂,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她痛苦地闭起眼睛。
“怎么了?菜还没上完……”
“我不吃了!”她低喊。
“不太舒服吗?”他以为她的病又复发,急道:“等我买单,我们就走。”
在他付帐的同时,她已经冲下楼去,钟肯回头没看见她,焦灼地飞奔往停车的地方,于慎言正双手撑在车顶喘气咳嗽。
“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还这么卖力跑?”他眉心纠结地问,同样气喘吁吁。
“我……”话未出口,又是一串长咳,咳得她几乎把心脏也咳出来。
“慎言!你不要紧吧?”他连忙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月兑口喊出她的名字。
她听见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喊她,惊愕得反而止住咳,抬头看他。这声亲匿的称呼似乎意味着他们关系的改变。
“快上车,你最好再去给医生看一次。”他打开车门,把她推进去,紧跟着上车。
“我没事。”她大声抗议。
“咳成这样还没事?”他斥道。
“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烦……”她转过头去。
“烦什么?”
“烦……”烦你的事啊!是谁都你不经允许走进我的心?她在心中呐喊。
钟肯侧身盯着她,隐约觉得她在逃避他,脸上复杂的情绪一一闪逝。
“我想,我还是搬出去好了。”她赌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