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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新娘 第29页

作者:欧倩兮

“她娘死了,她爹也死了,他、他们全死了……”那张小孩子的面孔,忽然出现一种嗒然若失,着来十分凄惨的表情,他抓着那块断线的玉佩,站在那儿,好像一时间整个人迷失在痛苦和茫然里。

趁这缝隙,可孤一边动脑筋想如何对付局面,求得救梅童的法子,一边悄悄抱起梅童,她脸靠在他胸前,露出一例的耳朵不想,在那儿发傻的摩勒儿一声厉啸,扑了过来,可孤给他一只小孩子的手掐着,竟然动不了,他另一手抓起梅重的一把长发,狂叫起来:“她也是!她也是!”

曲曲吓得赶来问:“她也是什么呀,师父?”

“她这耳垂……”

形状稀罕,如珠一般,可孤早知道的。曲曲瞧瞧她,又瞧瞧师父,像明白什么,面色微变了。“她的耳垂……”

摩勒儿一放手,将自己高高的绿锦袍扯开,长发撩起来,露出的一只耳垂形状,竟与梅童的完全一个模样!

“珠状耳垂,是我家的遗传,”他说,一阵一阵在颤抖,满脸惊快的颜色。“她不是费谦的女儿,她是、她是我的女儿!”

可孤望着眼前这条战栗的小绿影子,他嘴巴一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

这种离奇怪事,简直教人没法子相佶。

曲曲越解释,可孤越觉得眼花缭乱。曲曲说她摩勒儿师父是练了一种移空大法,人才返老还童的。可孤完全看不出来,把自己从一个昂藏大汉,变成了个小不点儿,有些什么好处?他从贺婆婆研习乃是正派真宗的功法,对于摩勒儿的本领,样样他都觉得邪门。

因此,当摩勒儿在前头的雕鞍上,回头对他阴阴一笑,问他,“小子,想学吗?”

他连忙回道:“呃不,我想做个成熟的男人。”

摩勒儿变了脸,绣金的大袖一挥,可孤便跌下马来。他又得罪他了。

曲曲策马过来,居高睨着和一堆灰石砾躺在一块的可孤。

“可孤哥哥,你要学着点,讨了摩勒儿师父的欢心,说不定他大发慈悲,把女儿嫁给你!”她说得酸溜溜的。师父认了女儿,她虽未失宠,也已经一副酸样子了。

讨他欢心?可孤揉着背,爬回马上时想,从一开头,这人就一副阴阳怪气,一下烤他、一下冻他,一下打他下马,他被他整惨了!

在山峡中,他从可孤怀里把梅童抢过去,抱着她哇哇大哭,看来足小毛头一个,却满口

“女儿女儿”的喊,那种突兀的场面,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他又哭着朝天呐喊:“仙呜、仙鸣,我错怪你了,我……我好后悔!”

众人围上去劝慰,曲曲也急着说:“师父,都没一定呢,她未见得是其的”

“她是真的!”摩勒儿大叫,一激动,便向石壁发掌,弄得整座峡谷啜嚼作响,大家只顾着躲,没法子劝他。曲曲也再不敢与师父唱反调。

突然他哭声一停,望着已渐发价的梅重的脸,呆呆咕侬,“这丫头长成这样子……怎么仙鸣给我生了一个这么丑的女儿?”

曲曲爬过来说:“她实际不是这样子的……”她在师父耳下嚼了一番话,他这才点头,像是豁然了解。

却换成可孤一头雾水了。“什么意思?她实际不是这样子?”

曲曲一双娇眼瞟过来,要笑不笑的一副表情。

“你等地自己告诉你吧,我才不多嘴替她说呢。”

可孤的目光探过去,一见冷僵的梅童,他顿回过神,跳起来对摩勒儿叫:“你别光在这儿哭哭啼啼,梅童人又僵了,你快把她救回来!”

坐在地上的小绿人呆了半晌,才抬起泪脸,嗫儒说:“我……没法子救她。”

原来他只能把人变做石头,不能把石头变做人。唯一能解的,要靠天山脚下的鹈鹕泉。

现在,他们大队人马推向伊吾的西北方,寻找摩勒儿口中的鹈鹕泉。这段路程一般要走上三、四天,但他们日夜赶路,两天使逼近了日的地。摩勒儿说,当年他师父发现这口奇泉,便带了他、窦谦和韦仙呜师兄妹三人,来到泉下结庐练功。

没想到他们师兄妹三人,却在此发生一段剧变,摩勒儿一怒而去,从此没有再回鹈鹕泉。

是怎样一段剧变,曲曲追问着,摩勒儿却不肯多说了,端凝着一张小白脸,兀自坐在一株萧萧的胡杨木下,闭口冥想。

曲曲失去了一点兴头,嘟着嘴兄回过身,见可孤正独自蹲在地上,小心重新包裹梅童的石像,一块黄而破了,包得捉襟见肘的,好不像样。

正伤着脑筋,有条粉香的翡翠色披帛掷了来,可孤诧典地抬头,几步外立着,是俏生生的曲曲。

“用我的披帛包她吧。”

见可孤踌躇,仿佛眼裹还带点猜疑色,她嗤笑了笑。“这披帛刚自我身上取下,没沾什么穿肠毒药在上头,你尽避放心包她吧,”她也过来蹲下,对着石像说:“只要她变回来之后,记得我这献帛之情,别再找我报仇,要把我杀了。”

想到梅童的性子烈,又给曲曲作弄过,可孤没把握。“这很难说……”

见他不附和,曲曲有点气恼,便道:“她也不一定会变回来!”

可孤惊了惊,立即通:“她一定会变回来!你不是说你摩勒儿师父很厉害?既然他说鹈鹕泉会让她变回来,她就一定会变回来!”

这是拿曲曲自己的话堵她,曲曲头一回被可孤驳倒,哑了片刻,又佻笑起来。

“才隔一阵子,可孤哥哥,你的口才和窦姊姊一样溜啦,这一路,是你一边抱她一边和她学说话的吗?”

“哪来这些闲工夫!”他讪讪道。

“不学说话,那你抱它的时候做些什么?”

“没……没做什么!”他的面皮躁热。

“你这话教谁相信?”曲曲忽然凑过来,粉颊几乎要摩擦上他的脸,她低问,“你像抱我那样的抱她吗?”

可孤简直要大声申吟出来。她们两个真是死对头?还是姊妹淘?或者天下的女人关心和记得的事情都是同一件?

“你有亲她吗?像亲我那样?”曲曲一缕口息拂他的脸,痒丝丝的。“有碰她吗……”

她一只玉手按上可孤的大腿,他猛震起来,慌忙扣住她的手,迭了回去。求饶似地说:“公主,你去歇一歇……”

幸亏老天爷要给他解围,这时候蹄声达达,几名探路的从人回来了,滚鞍下马报道:“国师,国师,您说的那片芦苇滩找到了!”

胡杨木下的摩勒儿闻声而起,寒沉的眸子透出光彩。

“如此,太好了!芦苇滩再过去不远,便是鹈鹕泉了我们走!”

从人跟在他后头跑,又迭声喊:“国师、国师”

摩勒兄回头,逼视几个人,见他们支吾着,叱问:“有。快说!”

“那鹈鹕泉……”有一个鼓起勇气开口,“已经干涸了”

一听,可孤吓得抱了梅童的石像跳起来,却重重抽了口气,给那耳尖的摩勒儿闻见,掉头质问:“怎么了!”

那张英气的深色脸庞,变得苍白,他说:“梅童好像结了冰……”

她快不行了。

☆☆☆

奔马鹈鹕泉。四周是给了云的山峰,插入天里,穿过大笔的芦苇滩,只见到一个枯荒的地盆。泉,果然是干涸了。

邀来一名山下的老牧民问,原来十年前一场大早,早枯了这座泉。

可孤和摩勒儿绝望相对。摩勒儿那对老成的眸子突地迸出凶光,盯住了可孤问:“魏可孤,你怕不怕死?”

他昂然扬起头,“都要看为什么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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