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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甜 第17页

作者:默婵(沐辰)

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在愈靠近长白山时愈加深重。

她开始弄不懂,总觉得自己有好多谜团缠身,怎么也解不开。

即使表面无事,一切如常,可她知道有什么开始转变,恰如她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一般。不止洛阳,她路经的所有地方,那片蔚蓝的天空教愈趋紧密的黑气给笼罩,然而人们毫无所觉,忍着不适到了这儿,才发现原来她好久没有看见真正的苍穹。

而她,是否也可解开自身的谜团,找回“真正”的元绿袖?

原以为近在眼前的长白山,真正靠近时,才发现其巍峨高耸、神秘动人,也才发现,原来自己连一株生于长白山的草木也不如。

山涧爆爆,松花江源头,茂密林木间有块小草地,草地近水之处有座木屋,看似山里猎人的小屋,但其所在位置过高方过于隐密,且附近地势过于险峻,鲜有猎人到此。小屋坚实,看似简陋,其宁静温馨的气息不散。小屋内空无一人,但有桌椅,桌上散落几颗松果。

突地,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触松果,褐色的果实松动,唤起沉睡的记忆——

“平平!平平你回来啦!我今天学会采松果,松树哥哥好高好高,但是他让我爬上去采他的松果……”

那时,他是怎么回她的呢?

平抒衡的手抚过沾尘的桌面,眷恋不已地环视这令他怀念的地方,可每一个角落都有元绿袖的身影存在。

“平平,屋顶破洞,我一个人就补好了幄!你要夸奖我!”

当初建这个木屋,是为了让带着元绿袖这只拖油瓶的自己有个栖身之所,为了教养她,让她修炼,也为了当他离开时有地方能安置元绿袖。

“这是我们的家,我跟你的家……”

掀开那块裁剪不规则、缝线歪七扭八的帘子,平抒衡神情一黯,他还记得元绿袖为了缝这块帘子,十根手指头没有一根是完好的。

他走进卧房,撑起窗子,让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里,细微的尘埃在火橙的光点下跃动,光束的末端映照着置放针线的篮子,上头结满了蜘蛛网,一个拂手,房内的灰尘全数清除。

“平平,听说人类的妻子都要会做女红,那妖怪的妻子应该也不例外,因为我要做平平的”妻子“,所以我要学针凿……”

他记得当他离开再回来时,总能见到元绿袖的笑脸。

七百年元绿袖从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小东西成长至亭亭玉立的少女,他……

平抒衡看着这房子,每个地方都能看见元绿袖的成长痕迹;每个角落都能忆起元绿袖的笑脸。

“平平,为什么……你好像很忙,没有时间听我说话……我等你好久好久,跟你说好多好多话,你却只回我一句……”

他回答了什么?平抒衡凝思细想,终是想起他是怎么回元绿袖这番话语——“乖,等我忙完……”

等他忙完……他却亲手将她送走七百年……七百年啊……

“平平,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一”

“该死的!”平抒衡挥舞双手,想要将眼前的一切全数驱离,他的动作太大,打到自己的腰,腰带上插着他的折扇,折扇别上了自树婆婆那儿取得的扇坠。

“绿袖儿……”平抒衡拿起折扇,会眸凝视,喃喃唤道。

小小的绿玉质地也许未登上品,同心结也许打得不好,但其上残留的心意却昭然若揭。

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元绿袖的一颦一笑毫无所觉地侵入了他的心、漫人他的骨血,教他无法拔除?

为何要在此时才发觉元绿袖对他的重要性?

为何要在他不顾她的意愿施下封印、让她变成普通人之后才发现?

为何……为何?

“她走了,被我留在洛阳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都已经发誓不再回中原,要长居于此地,况且我杀了她的顶头上司,即使我没有悔意,即使我能解开封印,即使…”

“你无情。”

“对!我无情!我无情!我无情!”平抒衡的吼声响遍长白山间,化作一声又一声更迭不已的嘶叫。

亏他还比元绿袖多活了好几千年……

“平平,我要叫你平平啦……只有我可以叫你平平喔!”

再也听不到了那一声声的呼唤,再也感受不到那专注得令人发慌的凝视,再也没有人会叫他“平平”……

他竟然……迟钝到这种地步……

“好甜……好辣……”一股清甜辣冽的芳香自胃月复窜入鼻腔,元绿袖红了眼眸,她轻咳几声,将瓶口塞好,放进包袱。

没想到“俪人甜”这味酒入口甜、人喉冽、人月复辣,一股清澈的芳香则回绕不散,让她这酒量不差的人都差点醉倒在其甜香中。

有一点小二哥倒是说对了——这酒可御寒,打点儿上路准没错。

只是她有些怀疑怎么洛阳的酒连长白山的旅店也有?莫非这是交通发达所致?不过这些都不在她思虑的范围内。

现在她脸颊生热,全身也热烘烘的,走在山中倒不畏寒。

她打尖的客店是进人长白山后,最后一个有人烟的城镇,再继续走下去,只能接触到熊和狼一类的动物,还有猎人。

即使她很质疑自己的直觉,仍是择了雪融的日子上路。

平抒衡真的会在东北吗?真的会在长白山里吗?

这两个疑问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罩着她,她无法回答,但直觉告诉她,平抒衡在这儿!在长白山里!

“反正都人了山,辽东战事又起,我也没退路,不如闯他一闯。”她元绿袖不是事后才后悔的人,即便察觉不对,也下会让自己走回头路。

走过一段平坦的路后,跌了跤,才发现山路偏斜,她得改变行走方式,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跌跤,吉光教她拿来充当拐杖。

“我怎么觉得这酒的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元绿袖喃喃自语。

一大早出发,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愈走愈冷,因此模了棵树靠坐休想。

“啊……是平抒衡那家伙……”元绿袖面色揪然一变,“怪了,我没事记得如此清楚做啥?我又为何择这条路走呢?”

四周静悄悄地,除了偶至的风声,没有什么动物的声音,让习于都市嘈杂生活的元绿袖格外觉得不习惯,可不习惯之余,却又感到格外的……平静与熟捻。

她不禁微弯红唇,要不是她很确定自己是洛阳人,肯定会怀疑自己是否是满洲人,她能听与说满州话,对长白山有一定的了解……这些都像是天生便刻印在她的骨血里头……

这又是另一项她不认识的自己了,元绿袖不知自己还有多少“异能”等待挖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细细低语充斥在风的吹拂里——“袖丫头……是袖丫头……”

“她终于回来了……”

“我们都好想你啊……袖丫头……”

“咦?”元绿袖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她侧耳倾听,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她也没有感受到人的气息,于是她选择忽略,一步又一步的探路前行。

“绿袖儿——”一声长啸自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吓!”元绿袖抬首止步,教这出奇不意的叫声给吓着了。

“谁?!不要装神弄鬼!”

她这一吼有了回音,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崖顶,她意识的后退,深怕自己再往前会失足跌落山谷。

这一退,一些石子教她给踩踢滚落,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落地的回音,她不由得一颤。

“幸好我没有再往前走。”元绿袖不禁感激起那疯人的呼唤,救了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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