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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吐珠 第28页

作者:迷迪

云覆雨闻言,又惊又怒,暴跳着骂:“都是你害的!你哪是什么北斗星,分明是个扫把星!扫把星!”嘶声吼着,逐渐远去,终至无声。

这时迷迷糊糊刚从床上被拖起的怀恩和几名女眷乍闻噩耗,也一个个群情激愤,奔到北斗身边尖声嚷着:“扫把星!扫把星!”一个个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

北斗伏倒在地,咬牙一声不吭地接受大家的愤怒。直到云夫人尖叫着冲来将众人推开,她才慢慢直起腰来。

“娘!”她把哀痛欲绝的母亲抱到怀中轻轻抚慰,耳中充斥着众人的哭嚎和不断的扫把星的咒骂声。

她是否也该同声一哭?但奇异地,她眼中却无半滴泪,只在黎明的秋风中干涩到刺痛。

扫把星!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她轻拍着母亲不停抽搐的肩,暗道:娘,女儿今生不能尽孝,只有等来生了。

她闭上眼,眼前一个个人来来去去,都是她这短短一生里有所亏欠的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夜神,甚至武钰。

她亏欠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尤其是宣赫。

宣赫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可如今先死的却变成是她。那么他会为她哭泣吗?

她微微叹气,一丝酸楚从心底涌上来。忽然间,眼里竟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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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明。

宁王府,后花园。永琰一身戎装正在舞剑,蕊馨格格站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跟着练。

“好丑!”永琰突地收剑,指着她大笑。

“你嘲笑我!”蕊馨跺着脚嗔怒道,“我要去告诉阿玛!”

“好了,别跟我练啦!下回我还是介绍一个好师父给你!”

“是谁呀?”蕊馨兴致勃勃。

“这个,”永琰顿了一下才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得先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才行。”

“真的?这么神秘?”蕊馨眨着大眼睛,“那我更加期待了!”

“你就慢慢期待吧,我进去换件衣服。”永琰说着穿出花园,走进自己的卧房。门一推开,他就大吃一惊。

“宣赫?你什么时候来的?”只见宣赫一身脏兮兮,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他懒懒地瞟了永琰一眼,虚弱地答:“来了一会儿。”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受了伤吗?啧,看样子还伤得不轻呢!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把你伤成这样?我刚还打算把你介绍给蕊馨当师父呢,结果你却这样拆我的台!”

宣赫摆摆手,“闲话少提。你知不知道云家被抄的事?”

永琰点点头,“这次证据确凿,云覆雨罪行可大了,多半是要全家抄斩的!”

“可否求皇上网开一面?”

“你是说你家那位夫人吗?”宣赫摇摇头,“若是云家人都死了,她决不会独自偷生。最少也得留住大部分女眷的性命。”

永琰皱眉道:“这只怕难办得很!”

宣赫迟疑一会儿道:“我准备去见和坤,你以为如何?”

“和坤?”永琰惊道:“去见他?”

“是!我听说和坤对皇宫内苑宝库中西域进贡的玉象十分垂涎。我现在来找你就是为的此事。你帮我打通一些关节把那玉象连夜运出来如何?虽然失了我们一贯的原则,但为救人,却也别无他法!”

永琰叹道:“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为了你那位夫人,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以后你传授我功夫时可不能再藏私!”

宣赫叹着气道:“不是我想要藏私,而是,我只怕你在武学上面花去太多时间而耽误了你的学业。要想成就大事,最重要的是雄才经略,光有匹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

“但我大清江山不就是在马上打下来的吗?”永琰辩道。

宣赫摇摇头,“马上得天下,焉能马上治天下?”

“好!说得好!”忽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大声赞,随即蕊馨出现在窗口,“十五哥,你为人未免太不爽快。不就是一只小小的玉象吗?还拿来要挟宣赫哥哥,岂不是太过小气?宣赫哥哥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那玉象我去给你偷出来!”

“别乱说话!”永琰斥道。

“你不相信我?等着瞧吧,我蕊馨格格出马,从来就没有搞不定的事!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宣赫哥哥,你家的那位夫人到底好在哪里,真的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地去救她吗?”

宣赫淡淡一笑,“不救倒也无所谓,只不过这世上你就要少一个宣赫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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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云府众人接受裁决。云氏男子以及参与过谋反的家仆一个不留,全部斩首。而余下几名不知情的女眷,因以和坤为首的众位大臣齐齐上奏陈情,朝廷感念云覆雨为政几十年也曾做过不少政绩,特地网开一面赦她们死罪,只贬为奴婢,且后世三代不得为官。已出嫁的也不例外,直接从夫家除去户籍,一律交由户部在三日之内指给各官户人家做奴仆。

判决一下,人人都赞皇上仁慈。只有乾隆自己最清楚,所谓网开一面其实只是因他怜惜北斗满月复文采,不忍见她就此香消玉殒这才大发了慈悲。死罪可免,活罪却总是难逃。为奴为婢虽然委屈了她,但总好过砍头吧?

第十章

北斗还未来得及感受丧家之痛,便被遣回宣贝勒府,只是身份再不是少福晋而是奴婢。云夫人则被遣往和坤的府第。北斗有心想保护母亲却无能为力。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当然她是没有泪的。她是星。星从来都是坚韧孤寒,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眼泪与怜悯。她甚至还能微笑,微笑地面对大家或同情或感伤或嘲讽或兴灾乐祸的眼神。府中多数下人都对她抱以怜悯,嫣红则比她还要伤心。

这些她都无所谓,无所谓自己的房间从女主人的东厢房搬到后院的下人房,无所渭本来就瞧她不顺眼的福晋天天派人来刁难她,也无所谓内务府的监事时常来检查她是否干着奴婢应干的粗活,更无所谓宣赫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家。

他回不回家,他在哪里过夜,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了。她从前就没有在乎过他,现在当然更不会在乎。何况,如今的她也已没了这个资格。一个奴婢,凭什么过问主子的去处?

或许,他也已不再在乎她了吧?一个低贱的奴婢,一个只会带来灾难的扫把星,凭什么还能吸引他全部的视线?当然不能!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她回到府中来?她知道自己先前必不是被遣至此处的。宣赫为得到这个结果不知要一路打点多少官员。他素来就不喜官场之事,可这回为了她,他却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若他已不在乎她,那又何必?

她苦苦一笑,自井中提起一桶水,倒进盆里,然后端着盆走向花厅。现在她每天的活就是打扫花厅和后院,很轻松。是管家特地为她安排的。她知道管家人好,想要尽量照顾她,但她其实是想要干更多更重的活。只有极度的疲累,才会让她懒于思考,懒于回忆过往的一切。

经过假山时,她忽听到有人谈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愣,忙停下步子隐身到一块大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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