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木桃,而木菲的眼神,却是凌厉得吓人。木菲转开头,不敢看她。“呃,我说错什么了吗?”她缩着脖子,把脸埋在草丛里。
“都打完了?”谷主的声音传来。
“禀谷主,还剩十鞭!”
“那就赏给她吧!”谷主朝木桃一指。
“是!”长鞭毫不留情地甩向木桃。
“该死的臭男人!狈屎!混蛋!魔鬼!”木桃声嘶力竭地怒骂,十鞭还没完,就已痛晕过去。
鞭笞完毕,侍卫垂首侧立一旁。谷主脸上仍然挂着微笑:“木神农,你不是试药吗?她现在这样正好给你试药。”一转头吩咐:“木菲,你三日后带试药结果来见我。”
“是!”木菲抱拳应答。
比主掉转马头,带着三名侍卫扬长而去,只留下木菲的枣红马站在原地不安地喷着响鼻。
“爷爷,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出来?”木菲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木桃,沉声问。
“唉——”木神农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想当年,老主公平易近人,体恤下士,可他千挑万拣的这位新主子却……唉!”他又叹一口气,抬头仰望苍天,“桃花谷只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木菲把昏迷不醒的木桃弄上马背趴着,五人一马面色沉重地回家。
***************
木桃醒来时天色已黑,她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这么命苦?”
“你命大得不得了啦!”木岚在一旁接口,“招惹了谷主还没送命的,你是第一个!”她想起谷主最后的吩咐,“只是不知三天后你还留不留得住一条小命,那就很难说。”语气中尽是无奈。
木桃愤愤地捶枕头泄气,忽地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裂嘴。“该死的臭男人,他叫什么名字?我每天要咒他一万遍!”
“谷主姓段,名祯。”木岚同情地告诉了她,“你趁这三天赶快骂个够吧!三天后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死段祯!哼!他要把我怎么样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木桃恨恨地发誓,忽问:“木菲呢?她伤得比我重,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卧床不起了?”
“没有!”木岚笑着摇头,“姐姐好得很。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木岚的意思是木菲要练武自然会经常受伤,但木桃却误会了。
“家常便饭?”她怪叫一声,眼前立即浮现一个画面:那个残暴的段祯手握长鞭,面色狰狞,狠狠抽打着可怜的木菲。噫!她赶快晃晃脑袋,晃掉这可怕的画面。“对了,我好像听到什么试药的事了,试什么药?不会真在我身上试吧?”她想起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我也不知试什么药,爷爷不肯告诉我。不过你放心好了,”木岚安慰她,“爷爷在你身上用的都是些普通的伤药,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哦,那就好!”木桃放心了,一会儿又忧心忡忡,“三天?你开始说的三天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的伤挨不过三天了?”
“什么呀!有爷爷在,你那点伤算什么?只是谷主要姐姐三天后把你带去见他。”
“啊?什么?”木桃瞠目结舌,“死了算了!”
我要逃跑!不,逃跑是懦夫的行为,我要反抗!我要斗争到底,我决不能屈服!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阎王要我三更死,又怎会留我到五更?
三天来,木桃不断给自己打气,可临到头来,还是垂头丧气认了命。不过见着那该死的段祯一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多少捞点本回来。
***************
旭日初升,木桃大义凛然跟木菲出了门。红的花,绿的草,蓝的天,白的云,还有爬满爬山虎的木家小屋,别了!她朝站在门口送行的爷爷和木岚挥挥手,别了!还有对门元泽厚、元泽望两兄弟,都是淳朴善良的好人,也别了!桃花谷所有的人都是好人,除了那该死的段祯和那三个该死的侍卫外,其他人都会有好报的。可自己也是好人啊,为什么没有好报呢?木桃有些不解。
“汪汪——”元家的小花狗冲出来,扑到木桃身上。别了,花花!木桃抱起它来,“啵”的一声,“哦!可爱的花花,可怜的木桃,让我们最后一次吻别吧!”她放下花花,恋恋不舍地望着它欢快地蹦跳,擦一把泪,一扭头,毅然绝然地跟上木菲的脚步,踏上一条不归路。
***************
桃花谷真是大啊!木桃由衷地感叹。
两人一骑,穿街过巷,路过一栋栋房舍,穿过一片片稻田,上了草坡,又横过小河,走过一座石桥,进了一片树林。
“还没到吗?”木桃看看天色,“都跑了大半个时辰了,那该死的家伙到底住哪里呀?”
“你这么急着去送死?”坐在前面的木菲头也不回,冷冷地丢过一句话。
“呃!”木桃吐吐舌头,“你还是慢点吧,走到明天也不要紧,到不了就更好了!”
“让你失望了!”木菲策马拐了一个弯,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幢巨大的石堡。
木菲停下马,“下来吧!已经到了。”
木桃呆愣愣地望着面前用巨石垒起的高大城墙,张口结舌,半晌,嘟哝一句,“有必要砌得这么结实吗?还怕有人来攻打不成?”
“这可说不准。”木菲一跃下马,回头看木桃手脚并用,笨拙地翻下马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木桃得意洋洋地凑到木菲身边,“那段祯是个怕死鬼!阿菲,不如你……”
“轰隆隆——”巨大的铁门向两旁拉开,走出三个穿白衣的男人,为首是个花白胡须、又高又瘦的老头,他走到两人面前,一抱拳,说:“木侍卫长,别来无恙?”
“好说好说!”木菲也抱拳还礼,“多谢李总管关心。”
木桃斜眼看着突然变得假惺惺的木菲,感觉不太适应。
“主公正在前厅等候,木侍卫长请!”李总管侧身让木菲先行,木桃紧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对不起,木桃姑娘,这边请!”李总管拦在木桃身前,伸出手掌,指向侧厅。
“李总管,谷主不是命在下我带木桃去见他吗?”木菲心下生疑。
“谷主有令,木桃姑娘需单独招待,在下不敢违抗。”李总管的脸阴阴的,木桃打一照面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菲,不用担心!有什么了不起,最多不过头点地罢了!”说起来倒是豪气十足,木桃心里却后悔得要命,恨不得以头撞墙。她迈开大步,昂首挺胸走在李总管前面,心里不住暗骂:蠢木桃,起初爷爷不让你出门就不出门好了,干吗非要缠着他出去不可?这下可死定了!真是蠢到极点!自作孽,不可活!
偏厅十分气派宏伟,雕梁画柱,红砖碧瓦。推开厚重的实心红木门,嚯!好大一个厅堂!足有十丈见方,整整齐齐摆了两排太师椅,正对面则放着一把宽敞威武的龙椅,看来是个议事厅。
“木桃姑娘,这边请。”李总管侧身让木桃走在厅侧,进了一张小门。
呵,龙椅!木桃忽地跳了起来,退出门,细细打量那张红木漆金的龙椅。这地方可不一般!莫非——哈!只怕是段祯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想做皇帝想得发疯,又没什么本事,只好关起门来当皇帝过过干瘾。定是这样没错!她朝龙椅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便转身若无其事地跟上李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