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不慌不忙,从脖子上解下玉龙块,说:“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这个?”
小太监过来拿了呈上去。
旃辰端详半晌,忽地厉声喝问:“为何在你手中?”
“民女曾救过它的主人一命!”
“所以他便拿这玉来酬谢你了?”
“是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可知免死今只能用一次?”
“民女知道!”
“朕现下不但要治左邦死罪,还要治你死罪!你倒要拿这玉来救谁?”
“恳请皇上恕左邦死罪!”家乐不假思索地回答,抬头直视旃辰,表情决然。
“好!好极了!”旃辰不怒反笑。
“来人!把女贼秦家乐押人天牢,严加看守!”
③@@
丙然不愧为天牢呀,居然还开了天窗。
家乐靠墙坐着,百无聊赖地看头顶的天窗。
她数着日子,已过去三天了。不知外面情况如何。
但她相信旃辰会信守承诺,放了左邦。
其实,与其说她信任皇上,不如说她信任龙郅。
既然他如此推崇旃辰,想必有可取之处而不至于言而无信。
“二嫂!二嫂!”左媛飞奔进来,身后跟了一大票宫女太监。
“二嫂,告诉你好消息!哎呀,把门打开啦!”左媛不耐地指挥牢头。
“对不住了,娘娘,皇上吩咐,没有他的亲口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开此门!”牢头垂首恭敬地答。
“就连我也不行吗?”左媛大为不悦。
“小人不敢违抗圣旨!”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左媛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他。
“二嫂,皇上果然把四哥放了,另找了一个人顶罪广“是吗?”家乐不冷不热地答一句,心想又有一个替死鬼无故遭殃。
“可皇上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把四哥发配冲军了。好在舅舅在那边,可以照顾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全家都松了一口气。”
左媛一脸崇拜地看着家乐:“二嫂,你可真有本事!
不过却连累你坐牢、我已向皇上求过情,可皇上却不许我过问这事!”
她顿了一下,不解地问:“二嫂,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上?”
“别再叫我二嫂!”家乐却答非所问,“从今以后,我跟你们左家再无任何瓜葛。”
“不!你始终是我二嫂!我才不管你和二哥之间有什么事,反正我还当你是我二嫂!你不喜欢,顶多我叫你姐姐好了!”
家乐笑着摇头:“随你了!”
“皇上驾到——”门口一太监扯着细喉咙通报。
左媛率一千人跪下迎接:“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旃辰抬抬手,“都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
牢头上前来打开牢门。旃辰一低头进去、见家乐仍仰头坐着,不悦地道:“见了朕为何不跪!”
“你我皆凡人,我为何要跪你!”家乐直视他,发现这年轻皇帝的脸,英俊非凡。
“哦——”旃辰也不生气,“既然如此,为何大殿之上你又跪了?”
“那时有求于你,此时无欲无求!”
“是吗?你千方百计获得自由不就是为了去见他?”
旃辰手一伸,玉龙玦垂下来、在家乐眼前晃动。
家乐眯起眼,似乎看到龙郅咧着大嘴的笑脸,心中一痛,把头扭过一旁。
“但朕又岂能让你如愿?他本身就是个世不二出的人才,再加上你,岂非如虎添翼?”
家乐悚然~惊。一抬头,旃辰波澜不惊的俊脸下暗藏杀机,分明想置龙郅于死地。
她慢慢站起身,心中暗忖是否该出手制住这不识好歹的小子。
“不过你大可放心!”旃辰似乎穿她的心思,“朕绝不会杀他。若连他也死了,放眼天下,谁能是朕的对手?”他昂起头,一脸寂寞英雄状。
好个自负的皇帝!
家乐未吱声,虽不敢苟同,却也不敢小看了他!
“但朕却不能放了你!”施局续道,“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二是入我后宫。朕后位虚悬,实是因为一直没有合适人选。你虽不美,却德才兼备,远胜容貌,可为后宫之首!你意下如何?”旃辰问得自信十足,似有十分把握她会感激涕零。
家乐几乎想仰天长笑三声。不知自己最近走了什么桃花运,先是被龙郅所钟情,然后那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丈夫竟突然示爱,如今连九五之尊都凑起热闹来了,居然亲自求婚。
做女人至此,可谓登峰造极!
她面色一整,森然道:“但求速死!”
旃辰愣住了,万没料到会听到这种答案,脸上挂不住,终于恼羞成怒,转身拂袖而去。
“朕马上成全你!”忽一扬手,“这东西你就拿着陪葬吧!”
玉龙块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她。
她伸手接住,轻轻抚模,微笑,梨涡若隐若现。
须臾,一太监捧一托盘进来,托盘上置一酒杯。
太监的尖细噪音与阴暗沉重的牢笼极不相称:“罪女秦家乐听旨。皇上口谕:秦家乐目无天子,屡犯圣颜,现赐毒酒一杯,着自行了断。彼此!罪女秦家乐,还不快谢主隆恩!”
家乐戴上玉坠,贴身放好,然后缓缓走上前去拿起酒杯,醇香朴鼻。
皇上可真是礼遇她,竟赐她葡萄美酒夜光杯。
腥红的液体如血一般,在杯中轻轻晃动。
她淡淡笑,抬起头,一饮而尽。
恍惚中,龙郅的脸在眼前不住晃动。
第五章
“喂!臭丫头,你也睡得够久了,还不快点醒来!”
什么东西那么吵?
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第一个映人眼帘的竟是一张胡子拉渣的老脸。
“呵!”饶是她冷静过人,也不禁吓了一跳。
“师父!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血郎中独孤靖瞪大眼睛,“臭丫头,越来越没良心!看到师父也不惊喜一下!”
惊是不错,喜是没有的啦!
家乐翻翻白眼,不理师父那老顽童,径自起身活动手脚。
一切完好如初。
“不用担心!那小子给你喝的是迷药,不会毒死你这个人间祸害!”师父如此安慰她。
“我知道!酒一下喉我就知道了!”
“好!不愧是我血郎中的徒弟!”独孤靖得意洋洋地抚掌,胡子一翘一翘,“不过还欠缺一点火候。若是为师,看一看,闻一闻,就知道啦!”
家乐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是隆升客栈?”
“咦?你怎么知道?啊,是了!阿郅那小子告诉你的吧!真是奇怪!那臭小子向来不近,我还以为他有毛病,正想帮他治治哩!嘿嘿,没想到哇……”
独孤靖一双眼骨碌碌在家乐身上打转。
“你也认识皇上?”家乐忙岔开话题。
“那当然!我独孤家送了那么一大堆金银珠宝给他,他还不赶快来示好?所以就送了你这份大礼来啦!
只道是我侄媳妇,却不知还是我徒弟!炳哈,说给他听,还把他吓一跳,连连说怪不得怪不得。又夸我教徒有方,又恭喜我双喜临门,啧啧!”
家乐无奈地摇头叹气。这糟老头,还是这样,问他一句,答一箩筐,罗哩吧嗦个没完没了,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
“啊呀!对了!”独孤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那小子叫你带封信给小郅,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我想看啊,又怕小郅那目无尊长的死小子骂我,只好忍住没看啦!”
‘哎!”他蹭到家乐身边,“你是那小子的媳妇,偷看一两眼应该没关系吧!”
见家乐用嗔怪的眼神斜睨他,不满地嘟哝:“臭丫头,跟死小子一样没大没小,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师父!
也不想想。没有师父,你能有今天的风光?”
家乐失笑:“我今天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