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侍郎气得浑身发抖,仰天长叹:“秦兄啊秦兄,你教出的好女儿,怨不得我要替你教训她了!”一拍桌子,“来人,家法侍候!”
“是!”下人齐答一声,便去取家法。
忽地一个人披头散发,神色惊惧地飞奔而至,扑到左省身脚下,抱住他双腿大喊:“爹啊,你要救我!
你一定要救我啊!”竟是平日最爱花天酒地的四公子左邦,他语带哽咽,两眼竟滴下泪来。
众人大为惊诧,忙问出了什么事。
左省身拍着他的肩安抚道:“别急,慢慢道来!”
“还不急,我就死定啦!爹啊,我被人诬陷通敌叛国,现在皇上要治我死罪呀!”
“什么?”左省身大惊失色,魂都飞走一半,“哪有此事?”
“我房里养了两名歌妓,谁知竟是奸细。爹,我是被诬陷的,我一点都不知情啊!”左邦说到这里,忍不住嚎陶大哭。
门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随即进来一批禁卫军。
左省身站起身,护在左邦身前:“各位夜间民宅,有何贵干?”
禁卫军首领孟将军一抱拳,说:“左大夫,对不住了,我等奉旨前来捉拿叛贼,还请左大人不要阻拦。”
一挥手,“左右,拿下!””左邦嘶声大吼:“爹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渐行渐远,终至无声。
厅内一片死寂。
忽地左元失声道:“通敌叛国,是要满门抄斩的呀!”
“扑通!扑通!”石夫人、宫夫人双双倒在地上,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厅里惟一无动于衷的,大概就是家乐了。
她悄悄出了门,没人注意到她。
站在院中,她抬头望望明月,又看看厅内众人,摇摇头,转身回自己房了。
第二天一早,左政终于醒来,除背后一块淤青外,果真什么事也没有。
他听说昨夜变故后,也跟着父亲兄长一起四处奔波。
中午圣旨下来,宣左邦判处死罪,明日即将处斩。
其余左氏族人,因念左省身是有功老臣,特网开一面,免去死罪,仅贬为庶人,三代不得为官。
下午孟将军带人来抄家,乱哄哄地闹到人夜方走。
左府突遭此变故,自是一片愁云惨雾,。有几个下人已悄悄收拾东西离去,余下的也都人心惶惶。
左氏父子与一众女眷都聚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前厅唉声叹气。
“这事有蹊跷!”左政越想越不对劲,“老四平日只会花天酒地,从不理事务,如今竟通敌叛国,说出来谁会相信!何况这么大罪名皇上审也不审就直接定罪,哪有这个道理!定是有人刻意栽赃隐害!”
他抬头问:“爹,你在朝中树了哪些政敌?”
“没有,绝对没有!”左省身肯定地答,“我在官场混了一辈子,个中滋味最是清楚不过,怎么会轻易得罪旁人!”
“那么大哥你呢?”左政又问左元。
“我也没有!”
“老三就更不可能了。那么会是谁呢?”左政低头沉吟。
爆夫人哑着噪子喊:“你们就别想这些了,快想想怎么救邦儿吧!”然后又捶胸顿足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是招谁惹谁了,竟碰上这么大的祸端!老爷,你别坐着发呆,快想想法子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左省身也是六神无主,“你以为我不急吗?邦儿也是我儿子呀!”
辟夫人忽地两眼一亮,跳了起来:“有了,咱们去找媛儿,要她向皇上求情!”
“是啊是啊!”众女眷发出一片附和声。
“不可能!”左政尚还保持清醒,“这时去找媛儿无异于毁她前程!皇上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怎会因媛儿一句话就收回成命?绝不可能!”
辟夫人颓然坐下,垂泪、道:“我苦命的孩子,都怪你爹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等死!”
左省身也心急如焚,听得夫人骂他,不由怒道:“儿子都是你教的!自己平日不好好管教,一出事就来找我。现下惹这么大的祸,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一直站在墙角未出声的家乐挺身而出:“我可以救左邦出来!”
“你?”众人盯着她,不可置信。
“你想去劫狱?”左政问。
“不!我去面见皇上,保证可救出左邦,并且是名正言顺放出来!”
“你有这本事?”左省身根本不相信。
“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以他一命换一命!我的命即是自由!左邦回来之时就是我离开之日。我只要一纸休书!”
“体书!”左政怪叫,气得浑身发抖,“你不想被我家连累,想早日离开直说就行了!又何必找这种借口,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我也不指望你有本事救老四出来,但休书,我会成全你的!拿纸笔来!”
左政大笔一挥,写就一张休书,未等墨干,就往地上一扔。
“拿去吧!我休了你了!”
家乐捡起体书,轻声道:“谢谢!”看了缩在一旁泫然欲泣的喜儿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去。
朵朵朵深夜,紫金殿。
年轻英俊的皇帝旃辰仍在批阅奏折,身边只有一随侍的小太监。
左媛急急奔来,未等侍卫通报便冲进去,扑倒在地,哭道:“皇上!”
旃辰搁下朱笔,柔声道:“起来吧!”
左媛站起身,抽抽噎噎地走至他身边。
“皇上,您就看在媛儿分儿上,饶四哥一死好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只是你这贵妃的哥哥!”
“可我四哥他平日没做过坏事,又怎会是叛贼呢?
分明是被人陷害的嘛!”
“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下去吧!”旃辰语气已有些不悦。
左媛忙又跪伏在地:“皇上,媛儿求您召见一个人好不好?”
“见谁?”
“我二嫂!”
“哦!你们左家还真是物尽其用,连女人都上阵了!好吧!朕就见见她,她在哪里?”
“就在外面等着!”
“宣她进来!”
左媛走出殿,朝家乐点点头。
家乐迈步进去,跪倒,日呼:“民女秦家乐叩见皇上!”
“你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旃辰语气还算客气。
“恳请皇上恕左邦死罪!”
“左邦通敌叛国,罪该当诛!你好大胆子,竟为叛贼求情!”
“左邦是否通敌叛国,皇上应该心知肚明!”
旃辰眯起两眼:“此话怎讲?”
“左大人是朝廷重臣,其千金又是备受荣宠的贵妃娘娘。左家人通敌叛国没有必要,外戚专权倒有些可能。若借机将其贬为庶民倒确是明君所为!”家乐朗声对答。
旃辰双目精光暴长:“你可知就凭你这些话,朕使可治你死罪!”
“民女连夜前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左家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以死相救?”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左邦一介小民,死活与国家兴亡何干?”
“左邦生死与国家兴亡无关,但皇上在黎民百姓心同中的声望和地位却与国家兴亡息息相关!”
“好!说得好!左大人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可喜可贺呀!”旃辰语气冷得结冰。
“倘若皇上免去左邦死罪,民女便不再是左家人。”
“此话又是怎讲?”
“民女与左大人约定,以左邦之命来交换民女自由!”
“哦!有这种事?”旃辰觉得稀奇,“左府对不起你?”
“没有!”
“你为何你……”
“左府雕梁画栋,在民女眼中便是牢笼!”
“是吗?你又有何把握一定救得了左邦?朕是天子,金口玉言,怎能随意收回成命?岂不是有损于朕在黎民百姓心目中的声望与地位?”旃辰反将她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