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四海在看见他手中所拿的东西后,抱着逞凶完毕的巴士底走出道馆外,伸手拿过那袋自征信社寄来的文件,打开里头的报告书粗略的看了一下,接着他有些忧虑地皱紧了眉心。
“四海,我订的红茶今天寄到了,晚点记得来我的房里喝茶。”不知他俩在外面做什么的杜宽雅,赶在他要回家前不忘提醒他。抬首看着杜宽雅面上开心的模样,富四海只考虑了一下,随即把那迭书面报告塞回邮包里。
“嗯,我和小嫣晚点会爬过去的。”
星期三下午的社团时间一到,遭富四海给强行拖至图书馆的伍嫣,两眼无神地看着富四海晾在她眼前的那张成绩单,和那一迭她再也不想看到的考卷。
他以指弹了弹成绩单,“喂,一半满江红啊,妳都不觉得可耻吗?”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家的邻居竟考这种见不得人的分数?
“不觉得,因为我的脑袋本来就装不了理科的东西。”满脸睡意的伍嫣,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还有,我虽然有反省的能力,但是我没有足够应付我爸妈的体力……”
“就算妳的工作量再怎么大,妳也还是要读书。”睡睡睡,一逮到了可以休息的空档就是睡,就连考试时她也可以睡,她也不看看这些考卷上头,每一张都有她睡着后流口水的痕迹。
“我一直都有读啊……”她边说边爱困地揉着眼睛,“你要是有本事又有胆量的话,你就去叫我爸妈别让我天天劳动过度,害得我老是在考试时写到一半就一睡不醒。”白天要上课,下课后不是要去老妈的道场练柔道,就是得去老爸的店里当洗碗工,她又不是什么铁打的超人。
第2章(2)
跋在她想趴上桌面打个小盹前,富四海拉了拉她的衣领逼她坐正。
“喂,昨天妳家的暴力老妈跑来我家威胁我。”眼看她还是没有什么危机感,他不得不加码增加她一点危机感。
“内容是?”
他含怨地道:“妳要是敢补考不过的话,她在摔死妳后,下一个倒霉的目标就是我。”就算他们两家的关系再怎么亲密好了,为什么每次自家小孩做错事,她老妈都要连隔壁家的小孩一起修理?
伍嫣义薄云天地拍拍他的肩,“我会在我的墓旁帮你留个好位子的。”
“谁要像妳一样认命啊?”同样长期存活于暴政下的富四海,一脸不屑地拍开她的手,“妳听好了,为了妳我的安危着想,这次我帮妳找来了个强力的帮手。”她不以为然地指着满桌的参考书问:“有这种神人在的话,我还需要被你拉来这里奋斗吗?”
“我已经帮妳把神人给请来了。”富四海半转过身子,扬手指向站在门口处的杜宽雅,并朝他挥了挥手要他过来。
睡意当下少了一半的伍嫣,讶异地看着捧着一大堆参考书的杜宽雅,将那堆书在她的面前堆成小山。
“宽雅?”怎么最近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统统都看得他?他们接触的频率也未免太高了吧?
盎四海挂保证似地将他推至她的身旁坐下。
“他可是我们班的第二名,有他罩妳,妳就不必担心妳会过不了妳妈那一关。”
“真的?”
身负重任的杜宽雅扳扳十指,“我会尽全力不让妳被妳妈给捧出家门外。”
“时间差不多了,我家司机还在等我,我先走了。”近来频频为杜宽雅制造机会,希望他能长期抗战的富四海,朝他眨了个眼示意后,便转身自图书馆的窗户爬了出去。
杜宽雅不解地看着他一路跑至远处校园围墙边,再动作熟练地攀过围墙的举动。
“四海他急着去哪里?”他是打算跷掉下午所有的课吗?
“赚钱。”早就对这件事已经麻痹的伍嫣叹了口气,“今天星期三嘛,他老爸都会在这天下午带他去看什么六合彩的明牌。”
“……他会不会起步太早了点?”还老爸带着儿子去呢,他们富家的金钱实习教育有必要从这么小就开始吗?
她见怪不怪地再补述,“你没听他说过吗?一年级上学期时,他光是靠六合彩就赚进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果然有姓富的本钱。
伍嫣随手翻着他所带来的参考书,在看到用功的他,将里头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与重点后,本就提不起劲且满心睡意的她,眼皮又开始沉沉地往下掉。看出她困扰的杜宽雅,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小嫣,妳要是累了就睡一下吧,我先把重点整理整理,等一下我再叫妳起来。”“嗯。”她感激地趴在桌面上,下一刻即合上了眼帘。
笔尖画过纸张的沙沙声响,在午后安静别无他人的图书馆里听来,格外显得清晰,睡意有些被分散的她,微微睁开了眼,侧首枕靠在手臂上,看着坐在对面的杜宽雅,正专心地在她的书里为她画考试重点。
飘浮在窗外蓝色天际里的白云,为室内带来了一阵明一阵暗的光影,伍嫣将视线自杜宽雅的身上拉回来,却不意发现,图书馆远处角落里的一对男女,在被风儿吹得不断翻飞的白色窗帘下亲吻着。隐约间,她看见了那名男孩爱怜的目光,还有那名女孩面上浅浅的红晕,以及他们彼此拥紧对方的双手。
停下笔的杜宽雅,顺着她久久都没有移动的视线往身后的远处看去,在看见了那一对隔壁班的情侣后,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要她转过头来别再窥看,而后,停留在她面上的修长手指,便再也没有移开。
当他忽然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而他的手指又开始在她的脸上散步时,心跳忽然加快许多的她总觉得,在这座静得太不自然的图书馆里,不出声说些什么好像怪怪的。
“宽雅?”
“我想过了。”已经忍了好一阵子的杜宽雅,在收回了指尖后,烦躁地低下了头,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虽然说我知道这种事是急不得的,我也很想照他所说的那样,暂且忍一忍,有耐性的等待日后时机成熟,但是……”
她听得一头雾水,“但是?”
“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做不到。”虽然耐心是种美德,但以他日夜都能与她相处在一起的情况下来看,要他再继续这样闷着什么都不说出口,那才叫虐待。
“做不到什么?”
杜宽雅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着她娇俏的脸蛋,暗自在心底决定放弃富四海所说的长期抗战,准备就按照他自己的心情与步伐,前去展开他人生里的第一场初恋开端。
“小嫣。”
“嗯?”因他格外认真的模样,她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拉长了耳朵屏息以待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喜欢妳。”包含了些许的焦躁与渴望的语调,缓缓地滑过了她的耳际。遭风儿吹掀起的白色窗帘,带来了刺眼的阳光,在一室跳跃的光影中,伍嫣两眼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坦坦剔透的眼眸,并试图将被风儿吹走的思绪全都捡拾回来,然后在心底重新编织起他方才所说的心情。
杜宽雅在她呆怔了好一阵子后,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吻。
“可以请妳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她茫然地问着,只觉得手背上被他双唇碰过的地方,带着不可思议的灼热。
他微微一笑,“跟我交往。”
一如以往在夜里弹琴时,总会出现在他面上的款款笑意,让伍嫣不禁想起他在月光下弹琴时的模样,那时他的笑意,在月色下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优雅,就像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