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生命中,每一张曾经出现在她面前的脸,总是像浮云般来来去去的,似乎从没一个人能够为她刻意停留下来,她也认为不会有。
可是,若他是第一个人的话,那么他能不能也成为最后一人?
她不贪心的,她不会开口要求什么永远,就算只是短暂也好,她只想知道能够彻底的拥有,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只是想温饱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妳知道妳像什么吗?”斩擎天边问边走至她的身后,两手拢住她的腰际,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什么?”
“灰尘。”他低声轻叹,“虽不起眼,可却有存在性,尤其又寄住在心底的角落里,任人怎么擦也擦不去。”
懊怎么告诉她呢?藏在他胸口中骚动的感情,他根本就抑制不住。
为了她,他可以很甘心的。
不管是怜爱之情也好、妒嫉之情也好,只要是情,只要是为了她开怀的笑靥,他甘心放弃他曾经坚持过的一切,哪怕她的心思就像是一朵过客般的云彩,在溜进他的心头盘据过后,在那未知的未来里是否又会悄悄的离开。
他将身子微微抖颤的她再拥紧一点,“妳知道吗?妳犯了个大错。”
“什么错?”
“我这人,生性就是矢勤矢勇,贯彻始终,妳若爱我一分,我定爱妳甚于千万倍。”他有多难缠,日后她会明白的。
开阳在他怀中微微侧转过身子,望着他那看似坚定的眼眸,很想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的她,轻抚着他那历经风霜的面颊。
“你傻了吗?”他究竟有没有想清楚?
“或许吧。”他笑了笑,“妳就认了我这报应,甘心从了我吧。”
“为何?”
“因我放不下。”他埋首在她的颈间,感觉沉沦的甜美滋味,一拥而上地淹没了他。“对于妳,我的感情提得起,却从来就不懂得该如何放下。”
“要不要歇个一日?”
聆听着徘徊在她耳畔只有一点点忏悔之意的男音,开阳不知这世上其它的女人在洞房花烛夜后是怎么想的,现下,在她堆满愤火的脑海里,仅仅只想着一件事。
她想将他五马分尸。
神情委靡的开阳,微微侧过脸来,就见早已打理好自己一身清爽干净、衣着整齐的斩擎天,正笑容远比天上日还要灿烂地坐在床畔,活像是刚进了十全大补汤似地,看来精神饱满、元气十足。而她呢,则是像被人偷踹了十来脚,再把她的身子扔进木桶里滚过五六回,全身又酸又痛,疲惫倦累得只想就这么趴着不动三日,或是干脆把她一棒敲晕,省得她得清醒地面对现实。
“开阳?”他还好意思叫她?
他以为昨晚兽性大发,害得她今日动弹不得完全下不了床的人是谁?别说是这辈子要对她负起责任了,光凭他昨儿个那副整惨她的德行,就算是下辈子他也都还不完她!
报应……他根本就是她的天大报应啊。
丙真是近墨者黑,她没救了……就连她也开始宿命论起来。
“来,喝点水润润嗓。”斩擎天抬起她埋在被里的小脸,将水碗凑至她的唇边看她喝了几口。“我想妳定是饿了,要不要用点早膳?”
早已被月复内的火气塞得饱饱的她,费力地抬起一手,使劲地揪住他的衣领不放,而后咬牙字字清楚地向他宣布。
“我要与你解除你擅作主张订下的婚约。”姑娘她向来就是好汉作风,既提得起也放得下。
“为何?”毫不讶异她会这么说的他,只是把水碗搁好后,好整以暇地问。
她简直是满心的悔不当初,“我不要嫁你这衣冠楚楚的野兽。”或许在宫中伴棋终老一辈子,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天晓得她干哈鬼迷、心窍一时被冲昏了头?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就凭现在浑身软绵绵的妳,也有资格同我谈条件?更何况妳都被我给吞下月复过了。”
“盟主大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节制?”往常他不都是定心定律又自律的吗?怎么到了床上就全都不是那么回事?
“真难得妳也会说这种字眼。”何时起他们立场颠倒了?
开阳字字含恨地问:“你还记得昨儿个你关上房门是什么时候,而你又是何时下床开门的吗?”
“天黑与日出时。”他的生活是很规律的。
“那昨儿个夜里你总共让我睡了多久?”
他转了转眼眸,“不多。”大都是断断续续。
“你知道就好!”就算是练武之人,不需那方面的能耐也都跟着一块练吧?
“难道妳还在回味?”自当上了盟主后,就不曾这么放纵自己的他,以指抚着她嫣红的面颊,大清早地,就又跳月兑离了正轨满脑子都是无边的春色。
气昏头的她,张牙舞爪地想一拳揍扁他那副欠人扁的自傲模样。
“回味?我是想杀人啊!”这算哪门子甜美的回忆?那是货真价实的虐待,是虐待啊!
“既然妳如此回味无穷而不想下床,那咱们今儿个就继续在床上缠绵个一日吧。”乐不可支的斩擎天,心情甚好地一下下地亲吻着她的面颊。
开阳额上青筋直跳地问:“你想谋杀未婚妻吗?”还来?还没嫁他就这下场了,嫁了还得了?
“瞧妳生得这么高头大马的,我相信妳禁得住那么点小操劳的。”稍带了色欲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巡礼过一回后,以往曾被斩擎天认为是缺点的地方,忽地在他眼中全变成了优点,尤其是在……嗯,体能方面。
“你怎不也来试试!”她满心火气地撑起身子想找他算帐,但在下一刻却又不得不大皱其眉,“啊,我的骨头……”这到底是昨夜哪个姿势害的?
“就说妳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妳偏不信。”斩擎天将她推回原位躺下,“乖乖的,妳就在这多歇个一日吧。”
“我若赶不上回宫吃药怎么办?你想当鳏夫吗?”开阳一把拍开他又开始不安分四处乱模的掌指,严正地要他先面对她急欲解决的保命大事。
“咱们都还没拜堂呢。”满心雀跃的他,丝毫掩不住面上愈来愈扩大的笑意。
“正经点。”
“妳没那机会可以侥幸逃离我的魔掌的。”斩擎天胸有成竹地拍拍她的头顶,不认为这点小事有法子能难得倒他。
开阳怀疑地瞇着眼,那个困扰了她近十年,总是指着她脖子的宫中之毒,这些年来,她都已不知几回在私底下以重金请来大夫为她解毒,却从无一人有法可解,逼得她不得不放弃了,可他老兄却一点也不当回事?
“你是认识什么大罗神仙不成?”这世上最好的大夫都已集中在宫里成为御医了,难道皇帝还在外头漏了什么漏网之鱼?
“大罗神仙是没有,不过身为神医的邻居,我倒是刚好识得一尊。”身为那家客栈住户的最大好处就是,要什么人才统统都有也从不缺。
她不怎么相信地睨着他,“那位高人比宫中的御医还本事?”
他向她保证,“妳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的在每日清晨后找我兴师问罪的。”
为了他话中隐而不发的暗喻,开阳先是顿了顿,当她再次迎上他那与以往相较,已彻底不再纯良的眸光后,顿有所悟的她,咬牙切齿地问。
“什么每日清晨后?”
斩擎天期盼地绕高了嘴角,“我的理想是每日早晚一次。”若是她想加个午睡,他也是很欢迎。
“你慢慢去做梦好了!”
第8章
上山采完药草方回栈的蔺言,在路经客栈柜台被拦下后,神情有些诧异地看向总是负责通报消息的东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