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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垂翼 第24页

作者:绿痕

“这就得问女娲了。”

“他是故意的吧?”愈想愈觉得不对的金刚,策马骑至力上的身旁问。

“不然呢?”顶着大风大雪再次重返迷海,心情已经够恶劣的力士赏他一记白眼。

“你就不能劝劝他吗?”金刚小声地低叫。

他晾着冷笑,“王爷那脾气听得人劝吗?”劝过破浪的人,下场通常都很让人难忘,他才不要倒霉的去领教一回。

边骑边回首看着那辆载着破浪与飞帘的马车,金刚不禁有些同情里头那个原本抵死不肯前来,却被破浪用扛的给扛上车的飞帘。

“就算是他故意得罪六器好了,他有没有为飞帘想想?这是帝国要攻打海道,可不是什么戏班子在演大戏,他居然还带飞帘来看?”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攻打自己的家乡,平常人哪能接受?破浪近来不是待飞帘很好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卯起性子,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力士沉思地抚着下颔,“我想,他今日八成就是为了那个飞帘才会跑来这凑热闹,而非六器。”

“啊?”

“到了。”不等金刚回过神,力士扬手示意后头的马车停下,再扯过马缰,“我去通知王爷。”

天方破晓,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震耳的鼓声,自马车中被破浪强行拉至山崖顶端观战的飞帘,从没想过,再次重回海道,竟会是在这种景况下。

远望着眼前从未看过的景象,纷飞的大雪中,一艘艘在船头雕有海神造形的船舰,遍布蓝色的海面上,船帆顶端所插的旗帜,分属都灵岛与玄武岛,琉璃岛岛主并未出战,但浩荡的船队,仍是占满了海面。而在已毁的海岸边,重新召集武力的帝国之军,此刻正在岸上严阵以待,原本打算拂晓出击的玉珩,并没想到海道提前了战争的时间,夜半就已开出大批船队先发制人,眼看海道的战船就要靠岸,来不及派船出战的玉珩,只好等在岸上准备迎接两军交锋。

海道开始抢滩了。

聆听着愈来愈紧密的鼓声,飞帘瑟缩着肩头,忍不住紧紧合握着十指,看着下头深谙水性的神子们,根本就不在乎船只无法在已毁的海湾靠岸,他们一个个跳入海中,在冰冷的海水中往岸上游去,在岸上的帝军挽弓攻击他们之前,领在前头的几艘战船,加快了速度,不惜毁船一鼓作气直往岸上撞去,替后头的神子们挡住了帝军的攻击时,跃下船只踏上海岸的沧海与观澜开始下令燃船,一艘艘已撞上岸边皆遍浇油料的船只,在转眼间即在大雪中熊熊燃烧起来,浓重的黑云冲向天际,将整个海岸线遮蔽在浓烟与大雪中。

有一阵子,飞帘完全看不见底下发生了何事,亦不知那些在海中努力要登岸的神子,是否安全地上了岸,直至下头帝国击打的战鼓声乱了调,并开始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她才张大了眼努力想看清底下的情况,在她发现帝军一旅旅等在山崖下的步兵开始移往岸边,准备加入战局时,近处海面上没有靠岸的海道战船,也已在海面上排成一直线,船上所有弓箭手齐挽弓指向天际,在帝国军旅往岸边前进时,自船上射出的飞箭,亦如雨坠下阻止了他们的支持。

对于底下如火如荼的战事,破浪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直站在飞帘身畔的他,一掌搂着她的腰际不让她逃开,他的两眼专注地停留在她的面容上,看她时而锁紧眉心,时而因担忧而别过眼不敢看,在他发现她已将十指用力握得泛白时,他以两指捉住她的下颔,逼她转首看着他。

“我要妳对海道断念,对妳的过去断念。”

身子不停地颤抖,飞帘不知这是因寒冷,还是因他的话所造成的,她幽怨地看着他的眼,止不住想要逃离的心情,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那日,她将“袖手旁观”这四宇说得很简单,实际上,在亲眼所见之后,罪恶感和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纵使她努力让自己表面看起来没事,也不断在心底命自己既已说出与海道再无瓜葛这话后,就不要对此再有感觉,可当亲自面对时,这种现实,对她来说,实是已超出她所能忍耐的底限。

“妳不必为了任何人而活。”破浪两手扳着她的肩,面色严厉地告诉她,“妳已死过一回了,现下,这是他们的命运,不是妳的。”

深喘了一口气的飞帘,突然觉得自己有时真的很恨他,恨他对她的洞悉,也恨他可能是这世上最明白她心情的人。

“不许想太多。”破浪在她的眼神开始游离时,强悍地对她命令,“不许想!”

“我不能……”她忍不住别过脸,想转身离开眼前所见的一切,但他却将她拉至怀中,抬起她的脸逼她面对。

“看清楚。”

她用力眨着眼,“看什么?”

“妳的选择。”他在她耳边一宇字地说着,“妳说过,妳只是个旁观者罢了。既然妳已做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张大妳的眼,看下去。”

被他牢牢抱在怀中的飞帘,迎着扑面而来的雪花,定眼看着下头交战的双方,在海面上的船舰以箭攻的优势阻绝帝军的后援后,抢滩成功的神子们,在观澜与沧海的指挥下兵分两路,自左右将岸上由玉珩亲领的帝军包围,并试图将帝军给赶至冰冷的海水里。

破浪具有稳定她心神的嗓音,过了一会,又再自她的耳边传来。

“妳瞧,没有妳,他们还是活得下去的,那两个领军的岛主不就正为了海道而奋战着?没有任何人可以永远倚靠谁,这正是他们自妳身上所习到的一点,光就这点来看,他们就该感激妳的离开。”

从没看过观澜奋力为海道战斗过的飞帘,看着底下的好友,终于能够领着海道的神子捍卫自己家园,而不再是得看长老们的脸色不得不去倚靠着她,她不知该为观澜感到高兴,还是该为海道因失去她而不得不靠自己的出征,而感到不舍或是庆幸,太多太多矛盾的情感,透过她的眼传抵至她的心头,百感交集的她,必须努力地抗拒着心底种种不知是错还是对的感觉,和必须时时提醒着自己必须要呼吸,找出力量去看完这一场因她而生的战争。

觉得已经让她看够的破浪,在她已经有点站不住时,打横抱起她,不悦地盯着她的脸庞。

“别让我看见妳的眼泪从眼眶掉下,我不许妳为他们而哭。”

她倔强地吸了吸鼻尖,“谁想哭?”

破浪瞧着她泛红的眼眶,知道今日的她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他将她搂紧些,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耳语。

“今儿个不是哭泣的好日子,改日吧,改日妳再当个懦夫,我想看看妳为了我而哭泣的模样。”

“自大……”微绋着脸的飞帘,一掌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庞。

他开怀笑问:“这是咱们的共通点不是吗?”

岸上忙于杀敌的人群中,手执长刀的沧海在一刀刺向敌军后,发觉了远处山崖上的动静,他微微瞇细了眼,将崖上的两名男女给看个仔细,当他发现那眼熟的女人是何人,而抱着她的又是谁后,他震惊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沧海?”已将敌军赶下海,准备收网收拾残局的观澜,见他没跟上来,纳闷地回头唤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他。

“没什么。”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情绪的沧海,看了观澜一眼,并不打算告诉她,方才他在崖上见着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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