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任个性温柔体贴,长相斯文的酒保唐律截然不同,这个唐律的学长霍飞卿,气质恰恰属于那种唐律学不来的沉稳魅力派,浑然天成的高雅气韵,总不经意地在他举手投足间流泄出来,他还有一双专勾女人用的大眼,每当他刻意对女人眨眨眼,或是只要就这么随便对女人笑一笑,今晚的业绩马上又增加了几成。
他甚至连开口都不必。
尹书亚之所以会临时起意想要雇用他,除了他能调得一手好酒外,说不定就是冲着他这张会骗女人的脸皮。
“别再用眼睛吃了我。”正忙着用机器搅碎冰块的霍飞卿,头也不抬地对倚在吧台边等着拿酒的高居正说。
斑居正手指往旁一歪,“用眼睛吃了你的,是那些女人。”
“是吗?”霍飞卿挑高了两眉,嘴角微微带笑地瞥视那些正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女人们。
“呀——”转眼问,整间酒吧又充满了女人的尖叫声。
“他对我笑了!”已经赖在吧台前一整晚的女客甲,心花怒放地掩着两颊高呼。
“他是对我笑!”为了一睹帅男,不知已经喝了多少杯的女客乙不平地声明。
“对我啦!”另一波争夺的声浪又再度展开。
深受众女青睐的霍飞卿,又是连连送了好几记飞吻给她们,当下引来另一连串的尖叫。
就在众女客们吵吵嚷嚷时,同样也遭到众酒客冷落的段树人,索性钢琴不弹了,直接放了音乐后也来到吧台边充当服务生。
“公子……”冷眼旁观完那些女客们的反应后,段树人面无表情地将调好的酒杯搁上托盘。
霍飞卿倨傲地扬高了下巴指正,“是迷人的成熟男性魅力。”
斑居正也跟着冷冷低哼,“真没天理。”
有没有搞错?一个被前女友抛弃的牙医,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处于疗伤阶段,愁眉苦脸地迎接灰暗的人生,逃离现实地窝来酒吧里舌忝伤止痛,可没想到这个半路出家跑来调酒的临时工,居然比牛郎店里的红牌牛郎还要红,搞得他们这里从格调高级的酒吧,转变为众女参拜偶像的圣地。
而他,不但酒保一职胜任愉快,甚至还满享受这种虚荣的。
段树人不屑地撇著嘴,“你会有天谴的。”每晚把一票又一票芳心寂寞的女人迷过来、晕过去,迟早有天他会有报应。
“谢谢。”不痛不痒的霍飞卿,在把调好的玛格丽特递给吧台前的女客之余,不忘奉上一记让她晕陶陶的媚眼。
男性虚荣感被喂补得饱饱的霍飞卿,在昏暗的灯光下,扫视了一回满屋子都是慕他名而来的女人们,随后伸手搓了搓下颔,满意地露出一笑。
他早该这么做了。
多亏了尹书亚的建议,也多亏了乐芬嫁给唐律,在他为自己、为家人工作了那么多年后,他总算是逮到了名正言顺的藉口,暂时把牙医的工作收了,放自己一个假,美其名为情变疗伤,实则是藉此避开那些整天跑来说他好可怜的亲友。
只是没想到,他来到这里后会如此的如鱼得水,这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仅是个做牙医的料,他还天生就适合卖笑。
至于那个数天前他认为上帝决定给他的小小挫折,此刻在他眼中再也不算是什么挫折,他倒认为,那是上帝特别给他的人生转折点,让他又能继续逍遥个十年的太好良机,也许他往后的人生,也会像前三十年一样,一帆风顺到匠也说不定。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只维持到今晚的打佯时分为止。
终于撑过漫长且忙碌的营业时间,等到了下班打烊的半夜,酒吧内三名几乎快累垮的员工,以及一个通常都只来巡视一下就走的老板,此刻正站在店内一张酒桌前,四人皆两手环着胸,居高临下地一块瞪视着醉趴在桌上的某个小女生。
“老板,这个怎么办?”高居正一个头两个大地请示著大老板。
尹书亚看了看醉倒在店内的女客侧脸后,不满地皱起了剑眉。
“谁让她进来的?”这个小妮子看上去就是未成年,是哪个不遵守员工条例的家伙胆敢放她进来的?
段树人澄清地举高两手,“她可能是趁我们最忙的时候溜进来的。”他们老早就在外头挂上客满牌,专心应付里头被霍飞卿吸引而来的女人了,谁有空去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偷渡客?
“她喝了多少?”自知麻烦找上门的尹书亚,边拧着眉心边问。
“一杯。”负责调酒的霍飞卿伸出一指。
“别脚猫……”尹书亚听了,受不了地翻翻两眼,而后抬首看向他们,“有谁认识她?”
三名旗下员工整齐地向他摇首,“从没见过。”
“她有带朋友来吗?”愈问愈觉得情况不妙的尹书亚,不抱希望地看着四下。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高居正看了看已经关门清场的屋内一眼,很遗憾地对他摊摊两掌。
“那……是谁调酒给她喝的?”心烦到一个程度之余,尹书亚的两眼忽地绽出一抹诡光。
当下在场的三名男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罪魁祸首。
在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下,不甘不愿的霍飞卿,招认地举起手,并同时在心底有了股坏预感。
“我。”这些家伙,他们该不会是想……
“她就交给你了。”尹书亚笑得过於和蔼可亲地拍了拍他的肩。
“交给我?”他不平地大叫,“我哪知道该拿她怎么办?”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叫也叫不醒,最要命的是她还像是个未成年的,这要他怎么处理?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尹书亚事不关己地哼了哼,转身朝其他员工两手—拍,“好了,收工下班!”
对他丝毫不具半点同事情分的员工及老板们,不多久立即解散得无影无踪,空空荡荡的酒吧里,就只剩一个头痛万分的新任酒保,以及一个醉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年轻小醉鬼。
望着那个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女孩,霍飞卿不知道,他的人生中所谓的转折点,从现在才正要开始,
***
清新的晨风,翩翩吹开淡蓝色的窗帘,自帘缝中投射下一串菱形的光束,灿目的光彩直洒落王双人大床上,同时暖暖的日光也映在床上熟睡的人儿面颊上。
天亮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迦蓝,闭着两眼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坐起,一手抱着棉制的白色大枕头,神智不清地揉着酸涩的两眼。
话说昨夜,负责处理她的霍飞卿,本来是打算直接把这个小醉鬼扔去警察局的,但看看她好像又还没满十八岁的样子,要是牵连到卖酒给她喝的他们这里来就麻烦了,而累了一晚又急着想回家休息睡觉的他,一时片刻间也找不到什么法子可以安顿她,于是,他便难得善心大发地把她给一道拎回家。
但就在今早,当霍飞卿端着刚煮好的咖啡定进自己的房内时,所看到的情景,即是一个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打盹的女孩,正巧打盹打得往床旁栽下去。
“小心——”但他的声音还是比她下坠的速度慢了一点、
咚咚掉下床的迦蓝,紧黏著两眼的眼皮还是没有睁开,受痛的她皱了皱眉,伸出一双小手在床畔模索了好一会儿后,她又爬回床上原来的位置,继续抱着枕头闭眼打瞌睡。
霍飞卿不可思议地看着继续再睡的她,没想到她居然能在摔个四脚朝天后,又再接再厉地上床,然后又倾斜了身子,看样子似乎准备再跌一回合。
在她的身体又歪了一个角度时,他急忙地搁下手中的马克杯与咖啡壶,三步作两步地前去床畔进行拦截的动作,但也不知是她的动作太快,还是他的动作太过迟钝,只来得及伸出两手捞到枕头的他,讷讷地看她又在床底下跌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