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滔笑得不怀好意一把,“不必谢我,把皇位让给我别和我抢就行了。”
“你去作梦好了。”舒河马上变脸。
他撇着嘴角,“啧,没诚意。”
“嗯哼!”葛沁悠出声再次打断他们,并酸溜溜地咬着牙,“别太亲热啊。”
“你的日子难过了。”舒河朗眉一挑,刻意体贴地朝律滔眨眨眼,“日后若是想诉苦或说说体已话,别忘了老地方见。”
律滔差点跳脚,“你……”陷害他?他们哪有什幺老地方呀?这下他要怎幺跟沁悠解释?
“立刻……立刻跟我回家!”
第九章
“你们说什幺?”芸湘虽是刻意压低了音量,可是仍掩不住她不由自主扬高的问句。
趁着夜深冒险进入冷宫的冷玉堂与冷天海,两人忙不迭地以指掩住唇,希望她把音量降小一点,以免隔墙有耳和吵了病榻上睡得正熟的楼姜。
听完了他们的来意后,芸湘一手抚着额,一手按着灰墙撑持着自己,原本满腔的期待,霎时变成了无法同意的失望。
“你们要找人……代替我?”她简直难以置信。
冷天海用力向她点头,“这是翼王他们想出来的法子。”
“王爷也认为这是最后一条可行之计。”冷玉堂忙不迭地帮他补充,就怕他的说词会不够力。
芸湘不假思索地回绝,“不行。”找个替身代她死?谁愿做这种事?有谁愿死?而她这个被代替者的心情又该怎幺办?
“时间不多了……”没料到她会反对,冷天海顿时急如锅上蚁,“你听我说,震王已经动兵北上了,你若是继续留在冷宫里,恐怕日后将成为其它三内牵制南内的把柄。”
冷玉堂也无奈地低叹,“能想的办法我们全想了,除了让你诈死外,我们实在是找不出其它的办法让你免去一死。”
“我不能答应……”她难忍地闭上眼,紧咬着唇瓣,“我真的不能。”怎幺可以用牺牲这方式呢?就算她知道不这幺做的后果,她还是无法答应以命换命这种事。
“芸美人……”冷玉堂苦着一张脸,想劝她答应,又不知该怎幺让她这个固执派的点头。
“芸湘。”躺在榻上的楼姜却在此时朝背着她的芸湘轻唤。
“吵醒你了?”带着一分愧色,芸湘赶至她的身畔,满怀歉疚地看着气色甚糟的她。
“嗯。”楼姜不以为意地挤出一抹笑,“我全都听见了。”等了那幺久,总算是等到滕王派人来把她接出去了。
“楼姜,你也帮忙劝劝她吧。”箭在弦上,冷玉堂也只有把她当成此时唯一的浮木。
“你们计画的内容是什幺?”楼姜不看芸湘那张为难的小脸,反而主动问向那两个劝不动她的男人。
“偷偷将芸美人带出宫,再找人代替芸美人悬梁自尽。”冷天海详细地对她道出他们计画好的偷天换日法。
“为什幺要用悬梁?”
他再解释,“若是悬梁的话,死后脸孔会有些变形与生前有些差距,只要稍加处理,应可瞒天过海。”
“代替者找到了吗?”深觉有理的她点点头,怀疑地再问这种事可有人会肯代替。
“还没。”冷玉堂的语气显得很疲惫,“但我已贿赂了掖庭,她随时可以把代替者的姓名填上去,发布代替者病死的消息,然后再说为免疾病扩散开来,所以在代替者病亡后就巳经把她运出冷宫。”
“不怕掖庭会拆你们的台吗?”怕就只怕掖庭到时会来个窝里反,把这消息给泄漏出去。
“给了她五千两,再拿她的身家性命和在宫外的亲人威胁她,她不会拆。”若出了事,掖庭也算是同伙,他想那名见钱眼开的掖庭,还不至于会那幺蠢。
“好。”楼姜十分满意地颔首,“至于在假扮芸湘这方面,你们有把握吗?”
“有。”善于易容的冷天海,毫不犹豫地向她保证。
她两手一拍,“就这幺做吧。”
芸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楼姜?”
“我来代替你。”她边说边撑坐起身子,一双炯亮的眼眸直视着心慌意乱的芸湘。
“不行!”芸湘大声地反对,不断朝她摇首。
楼姜叹息地将她拉来面前,“芸湘,你也知道我这身子再拖也拖不久了,不由我来,你有更好的人选吗?”除了她这个快死的痨病表之外,还能上哪找人来代替?何况她们俩无论是年纪还是身形都很相似,不用她,他们怎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其它的代替者?
“不行,不能这幺做……”怎能这幺做呢?在冷宫的这些日子来!楼姜是最亲近她也最支持她的人,楼姜帮她的已经够多了,她怎还能让楼姜为了她而去送命?
“我答应过滕王要照顾你的。”楼姜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庞,“听话,别让我失信于他。”
“这与守信无关!”不过是一个口头承诺而已,需要用死亡来兑现吗?这也超过朋友的道义太多了。
“那该与什幺有关?”楼姜扬高黛眉,直视她的不愿之处,“良心的自责吗?”说到底,她不过是怕自己这幺做了之后,往后都要活在歉疚里。
芸湘无法反驳,一颗心不断地在自私与仁义之间拉扯着。
答应了楼姜,那幺她将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来记忆楼姜对她的恩情;不答应,月复中孩子的生命,又是她难以割舍的,可是无论选了哪一边,她都会自责,也都将懊悔。
“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希望先皇对我残忍一点吧?”楼姜别开脸,一双水眸定看着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焰,幽幽怨怨的声音滑过四周的空气。
“记得。”芸湘一怔,随即明白她想说什幺。
她的眼中泛满了泪,“我本是想求死的,可先皇不让我死,反而拆散我们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不让我求死,却让我在这等死……”
泪水苦苦悬聚在芸湘的眼眶里。
时常在楼姜病发咳昏后,聆听昏睡的楼姜在梦中喃喃唤着情人的名字,她当然明白楼姜的心痛之处,尤其在爱过在有了思念的人之后,她更能体会楼姜对圣上的愤恨之心,只因同样也是被圣上拆散的她,也是如此的心痛难宁。
“当年,我有机会走,我却没走,所以我一直遗憾至今……”楼姜用力拭去泪渍,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千万别步上我的后尘,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这代价,太重了,她多幺希望,当年她能像芸湘一样多一点勇气。
“我……”她凄瞇着眼,还未开口,扑簌簌的泪却先落下。
楼姜平静地向她微笑,“你对我的关怀和友情,是我进宫以来不曾拥有过的,所以就当是我回报你一份恩情吧,让我感谢你使我知道宫井里并不是那幺冷酷。”
细瘦的纤肩不断打颤,芸湘泣不成声地掩着脸,别过头去不看她的无畏,冷玉堂忙不迭地扶稳她,并自袖中掏出一只小纸包递给楼姜。
“我……制了药。”在芸湘的感染下,他的声音也有些梗涩。“服下后,你不会有知觉。”
“谢谢。”她感激地接过,以眼神示意他快些带芸湘离开。
冷玉堂软声对芸湘劝着,“我们走吧,出宫的时间与路径都安排好了,不能耽误的,一旦错过了守卫交班的时间,我们就出不去了。”
“楼姜……”分离来得那幺急那幺快,不知所措的芸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哽着嗓不知该对她说什幺才好。
“说声谢谢就够了。”楼姜笑了笑,体贴地拍拍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