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与初时相较之下,风淮已经比较能适应怀中多了个人儿的情形,而他也试着习惯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的感觉。
舒舒服服偎在他怀里的无愁身子忽然僵了僵,难以置信地仰首看他。
“你都没事先计划的吗?”这幺重要的大事他就只有一句不知道?一路上看他都悠悠闲闲的,她还以为他早就知道该怎幺去对付她伯父了。
“有。”风淮无奈地摊着两掌,“只是再怎幺计划,也敌不过届时的变量。”虽然他早就知道定威将军不好相处了,但与其事先做了太多的预设立场,还不如到时再随机应变。
“说到变量……”愈想愈为他担忧的无愁忽地在他怀里转身坐正,一本正经地按着他的肩头,“我得先告诉你,我伯父的脾气有点怪。”
“怎幺怪?”他很难得看到她会有这种表情。
“嗯这个嘛……”她皱了皱眉心,也不知该怎幺向他解释,“你别问,反正到时由我来代你开口就好了,你只管别说话,知道吗?”还是采最保险的作法好了,就让他一句话也不要说,由她代打上场。
“你在担心什幺?”好象自从她认识他之后,她就常为他烦恼东烦恼西的。
无愁的芳容显得很严肃,“我怕你会被他给踢出去。”
“啊?”底下的马车忽地剧烈震动,令他一时没有听清。
“王爷,咱们到了。”宫悬雨在外头轻敲着车门。下了车后,一块前来的庞云,便忙不迭地凑至风淮的身边传授教战守策,无愁听了只是摇摇臻首,并不多予置评,但在他们四人走入将军府偌大的前庭时,无愁却停下了脚步,兴昧盎然地瞅着厅门门槛外的凌乱雪地。
“原来已经有先烈来报到了啊……”她一手掩着小嘴,爱笑不笑地看着雪地上类似人形的印子。
前行的宫悬雨,在风淮与庞云准备好了时,便朝厅门处的小厮递交上了拜帖,但门口的小厮却连拜帖的内容和造访者是谁也没看,转身就直接朝厅里大喊。
“大人,又有客到!”
辟悬雨当下拧紧眉心,“又有?”
庞云一手拍着他的肩头解答,“王内的人定是先到了。”没想到特意耗了那幺大功夫,三内的人却还是能突破封锁先行抵达,喷,白费力气。
“将……将军,别、别……不要啊——”厅内忽地传出仇项慌张不安的高扬声调。
“咦?”三个好奇的男人皆探首往里头看去。
下一刻,被东内派来当说客的仇项,已遭人不客气地踢出门外,再由等在门口的小厮们抬起他的四肢,同心合力地将他扔出府院大门,反应敏捷的风淮等四人,见状赶紧闪过那抹飞出的人体,然后看仇项在落地后在雪地上滑行了数尺,最后一头栽进雪堆里,呈大字状地趴卧在地。
“哇……”头一回见识到如此待客之道的三个男人,整齐一致地张大了嘴。
“你所担心的……”风淮的表情有些僵硬,纳响地一手指着前辈的下场,“就是这个?”真是周到的待客礼仪。
无愁快乐地耸耸肩,“不想被踢的话,记得待会进屋后就统统都供声。”很好,想跟风淮抢兵源的东内已经被踢出局了。
“明白明白……”受教的三个男人乖乖地点头。
庞云脸色难看地指着里头那名安然在坐,至今躺未被踢出阵亡的怀炽。
“雅王怎幺没被踢出去?”素闻雅王详熟拉拢之道,该不会是定威将军已经决定接受南内的招拢了吧?
无愁胸有成竹地漾出一笑,“别紧张,那只代表他沉得住气而已。”伯父才不吃文人的那一套呢,怀炽顶多只是没踩到伯父的忌讳,所以才还没被踢出去而已。
风淮满面担忧地看着里头久未见面的小弟,既是担心他会代南内得到定威将军,也烦恼他会像仇项一般被人踢出去,可是随着时间不断的过去,厅里却始终没有交谈声,也没有如方才般的暴力举动。
“将军……”坐在客席上的怀炽,在久攻不克后,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地打破厅内的沉默,打算重新再对视客人于无物,正潜心抄写兵书的莫远游说一回。
“来人,送客。”逮着他开口的莫远,马上放下手中的笔,头抬也不抬地朝身后拍拍两掌。
无愁痛快地看着另一名耐力不足的说客,同样也是因踢到铁板,而不得不被铁面无私的小厮给强行逐验出厅,可是与她一同前来的三个男人,却始终不明白怀炽究竟是错在哪里,所以才会被莫远给撵出大门。
好不容易又解决一名不速之客的莫远,心底老大不痛快地接过小厮新呈上的拜帕,一双有些泛白的粗厚一字眉,紧紧连整成一条直线。
大雪目的,这些皇子们是都闲着没事做吗?先是有东南两内的人来访,莫名其妙地对他端出了一大堆威胁加利诱,现在又来个什幺卫王党?他何时跟这些人这幺熟络了?之前三内不是都没有人要理会地吗?怎幺在这个卫王党冒出头来后,又有人突然想起他们天朝还有他这个定威将军的存在了?
领人进厅的无愁,在一进厅内后,立即安排他们三人坐在远处,而她自己则是搬了张椅子至莫远的面前坐下,并在坐定后就掏出放在袖里的刺绣,低下臻首便专心地在帕子上绣花,而莫远则是根本不看来者是谁,依旧半转着身子抄写他的兵书。
时间一点一滴在寂静中逝去,眼看他们两人对坐都快近两个时辰了,安坐在后头等待的三人虽是不耐到了极点,可看在无愁的叮咛上又不敢妄动,就只能等在那里看他们两人到底是谁先放弃沉默。
就在这时,安静的大厅忽地响起一阵轻脆的响声,耐心耗尽的莫远,忽地折断手中的狼毫笔,满脸忿恼地瞪向对面的亲侄女。
“说……”他输得很不甘心,“有话就快说!”再让她绣下去,她就要绣完一打帕子了!
『伯父。”沉默抗战获胜的无愁,慢条斯理地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笑靥如花地抬起臻首,“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跟她比耐性?在等过一个风淮后,她已经练就一身等遍天下无敌手的本事了。
“什幺东西?”瞧了瞧坐在远处的风淮后,莫远心头老大不舒服地拧起一字眉。
她温婉地浅笑,『人情。”
莫远暴嚷地指向风淮,“为了那个拋弃你的男人?”打从那小子走进来后,他没派人把他大卸十八块他就该榆笑了,他还有脸派她来借什幺人情?
“他没有拋弃过我,他只是忘了。”无愁拉下他的手,直来直往地导人主题,“我不想客套,也不想拐弯抹角,总之一句,你借不惜?”
他得意地抬高下巴,“不借!”
“好。”早就有数的无愁轻耸香肩,站起身来在厅里左顾右望。
他有些好者,“你在做什幺?”
“伯母人呢?她在府内吗?”
“你找她做什幺?”患有严重惧内症的莫远瞬间拉起了紧报。
她笑得很无害,“没什幺,我只是想告诉她一些只有我们两人才知的秘密。”她太了解这个军人作风不吃软不吃硬,什幺罩门弱点都没有,却只深恐太座变天的伯父了。
“秘密?”他不安地咽咽口水。
“你忘了?那我来帮你复习一下好了。”无愁微笑地坐在他面前,开始扳着白润的手指头细数起他不为人知的光辉历史,“在我七岁的时候,你在淮东郡内养了个美丽的阿姨;十岁的时候。你在淮北郡帮那个老是穿金戴银的陌生阿姨,盖了幢美仑美美的大屋;十四岁的时候,你趁伯母回娘家时,把京兆第一教坊的所有歌姬舞妓带回府里住了整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