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的心中仍是有着一个遗憾、她还没有亲口告诉段凌波那句藏在她心底很久的话,她还来不及看着他的双眼,静听他的回答。但突如其来的命运却没有留给她一个机会,也许,她永远都只能将那句话藏在心中。
刀刃在风声中吟啸着,似印闭上眼细细聆听,听着那引领着她的声音愈来愈近,她微扬颈项,等着那份结束的冷意到来。
强劲得似是咆哮声的剑鸣穿越过她的肩头,在她的的面前重重击响,宛如金石交错的声音,似印睁开眼眸,怔愕地看着一柄光芒追逐着月光的银白长剑。在那群黑衣人中腾空飞舞着。
伏议剑?似印掩着唇,看着那个执剑的段凌波,每一剑都快、狠、勇地朝来者劈杀正面交锋。
在她的眼中,她看见了一个完全不熟识的人。此时此刻手荷伏议剑的段凌波,就像头飞驰好勇的雄狮,他那长长的发,顺着他的每一个旋身、矫捷的闪跃在空中飞扬,不过片刻,来者们便全数在他面前倒下,微腥的血味淡淡地低进杏花的香气里。
执着犹沾着血的伏义剑,段凌波猛然回过头来,迎向她的眼神里有着忍抑不住的暴怒,令似印忍不住泛过一身冷颤。
他扬声朝屋内一吼,“柳仲!”
“大人……”早已听见伏议剑咆吼声的柳仲,与桃孟、杏季早已赶来。
“看着办!”他伸手指向那些横躺在花院里的人,而后收剑回称,大步大步地直朝怔在原地的似印走来。
“凌波?”似印怔在他脸上的怒意里,下意识地想退身离开他,但他却一把捉回她,两手紧握住她的眉头。
“为什么不闪也不躲?”段凌波又怒又气地用力摇晃着她,“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就只是站在原地打算任人宰割?为何她连呼救的声音也不发出?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早就被那些人给杀了。
他看见了?似印万万没想到会让他撞见那情景,但他那阻断了她希望的举动,更令她心如撕绞。因为他的挽救,让她希望他活着的愿望变成了泡影。
段凌波怒火如焚地看进她的眼底,“你想死?”
似印偏过芳颊,不去看他眼底的怒,无法在他的这种眼神下撒谎。
“休想。”看穿了她的段凌波将她紧按在怀里,忿忿地在她耳际低吼,“你休想!”
“放开我……”似印挣扎地想离开他,因为她知道,只要这样栖进他的怀抱,她所有的勇气便会流失无踪,她只会再度地对他留恋不舍。
拉扯之际,藏在她袖里的短刀掉落在地,清脆有声。
段凌波松开她,弯身将它抬起,错愕地看着这柄他还给云掠空的短刀片刻后,对她瞇细了眼眸,“这柄刀你是哪来的?”
似印紧握着双拳不置一词,他却抬起她的下领,锐目血刺向她。
“是云掠空交给你的?”没想到那小子竟趁着他走后,又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对。”似印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什么,只能闭上眼承认。
“他对你说了什么?”段凌波一手将那柄短刀扔得远远的,紧捉着她的腰肢让她贴近他。
“关于你的性命的事。”她幽幽的启口,酸楚地看着这个因她而走上绝路的男人。
他剑眉怒挑地瞪着她,“为什么你要收下他的刀?”她想做什么?她以为用了那柄刀,就能解决他们之间的一切?
似印咬咽的声音几乎被吹散在风中,“我不想让你为难……”
“你忘了曾答应过我,不要去管过去和未来将会如何吗?”段凌波听了心火更盛,为这个应允了他却又反诺的女人怒火中烧。
她用力扯开他,“事关你的性命,我不能不管!”
他们都是走上绝路的人,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曾要求你为我牺牲吗?”再大的事,都有他来背负,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那些阴影,因为他想见到的不是那些,他只想看她在他的怀里漾着美丽的笑颜,他只想让她无忧地伴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你不要求?”似印反而难以忍受地颤抖着。“是因为我不够格吗?”
“你说什么?”他怔了怔。
她含着泪问:”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个你需要的人,而不是你所爱的人,所以我才连这点资格都没有?”
段凌波沉定地看了她许久,心神全都僵固在她的泪里,汹然而来的怒意在他的胸口里胡闯乱窜,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紧咬着牙“别逗了……”
“凌波?”似印大惑不懈地看着他就快崩溃的面庞。
他突地用力紧握住她的双臂,大声地朝她怒吼,“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以为你在我心中是处于什么地位?你以为我不顾性命是为了谁?”
“你弄痛我了……”她忍不住皱眉低哼,却怎么也甩不去他紧箍的大掌。
“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更不必用这种愚蠢的法子来成全什么。”他将话一字字敲打进她的耳里,”你若真想知道我的心,为何不开口问?”
似印听明白了他的话意,难以克制地落下泪来。
他们总是这样,每朝对方前进一步,就因害怕而退后一步,走走停停的,不管走了多远,他们还是停留在原地,因为在这个通往爱情的关口,谁也没有勇气前进一步,谁也不敢去触模那如泡似影,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会令人心碎的爱情。
对这个不知爱情是什么模样的男人,她要怎么开口
问他?他把心藏得那么远,她怎么碰得到?就算她开口问了,他会说真活吗?
“开口啊!”段凌波在她落泪不语时又不死心地逼着她,“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似印的泪水被他摇出眼睫,她艰辛地张开嘴,话却梗在喉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他气急败坏地抱起她,“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就直接告诉你!”
“你……”似印紧攀着他的颈项,不明所以地看他铁青着脸色,直朝催墨楼飞奔。
当她被带回房里甩至床榻上时,她大抵明了他想做什么了。她试着想月兑逃,却被他紧压在身上,眼眉齐对,纷乱的鼻息交错在他们之间。
段凌波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强硬地将她的掌心按在他的胸坎上,“对我来说,你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就在我的这里。”
透过她的掌心,阵阵急跳的心音脉动缓缓传来,像阵旷地里的野火正随风焚烧似地,逐渐焚烧着她。
她紧瞅着他的眼眸,看到了他眼底的躁乱和不安,也看到了她自己反映在他眼瞳里的害怕和恐惧。
曾与死亡有过那么近的距离后,又能再一次地这样躺在他怀里,长久以来压在她身上的压力全都在此刻爆发了开来。她抽泣地拥紧他,彷佛这样就能够得到救赎,彷佛这样就可以靠在他的怀里、栖住在他的心房,安心无忧地任他为她挡去风风雨雨。
段凌波抚顺着她的长发,让她贴靠在他的胸膛上,“好好听听它的声音,你会知道它只为了谁而跳,它只为了谁而心动。”
似印的小手缓缓模索至他的脸庞上,掩住他的唇,阻止他再继续拨乱她的心涛,阻止他再继续让她无法自拔。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她只想得到他能给她的全部,而在尽欢过后的苦果,她愿留待往后再去承受。
段凌波也是和她一样的。当她的唇轻巧巧地复上他的时,他脑际昏沉沉地,什么也记不起,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着她致命却也诱人沉沦的唇,指尖迫不及待地在她的身躯上四处游走,极力想将她嵌进身体里,彷佛不这么做,她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