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那小子对美女通常都是视而不见的。”任穹苍仰天大笑,“他是个标准的睁眼瞎子。”老弟的眼睛有那么亮就行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
湘湘的眼底亮起冀望的光芒,“当真?”
“不然他怎会不对妳这小美人神魂颠倒?”任穹苍含笑望着她无懈可击的容颜,心底再一次叹息她为何不在他决定要娶妻之前就出现。
想起那个睁眼瞎子任凌霄,湘湘的心就咚咚咚地掉落至谷底。
“他说对他一手带大的女乃娃没兴趣。”即使她已长大成人,但在任凌霄的心底,她永远都是他抱在怀里哄骗的小女圭女圭。
任穹苍为了不让肥水外流,殷勤地向她鼓吹,“妳可以试着让他改变兴趣啊,最好是能把他给拐到手。”这么美的美人,留给老弟就好,不必图利其它的男人。
“我正是这么想,只是苦无机会下手。”湘湘无奈地摇头,“他把我克得死死的。”她是任凌霄这位如来佛租手心里的小小孙悟空,怎么飞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要不要穹苍哥哥给妳当军师?”任穹苍笑搓着两掌,兴致勃勃地也想要在她的情事里参一脚。
“穹苍哥哥,我觉得你愈来愈亲切了。”湘湘美丽的脸庞上顿时漾出绝艳的笑容,讨好地握紧知音人的双手。
要命,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这种甜笑对任何男人的杀伤力都很大吗?害他差点就不想成亲以及对不起老弟了。
“湘湘……”任穹苍两颊微红,不自在地咳了咳,“凌霄有没有告诉过妳不可以对人笑得这么甜?”
她老实地摇头,“没有。”他只会叫她不要惹祸,从来也不管她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模样。
“小痹乖,千万别这样对其他男人笑。”任穹苍拍拍她的头顶,“不要给我老弟找来一堆情敌。”可以想见的,假如她一个人走到外头去的话,只怕会引来数不尽的狼群,然后老弟得杀出重围才抢得回她。
湘湘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他才不会在乎我的牙齿有多白。”
“总有一天他会在乎的。”也许他该让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弟学学一门叫做嫉妒的学问才对。
湘湘期待地望着他,“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凌霄哥哥做?”再这样下去,凌霄哥哥也不知要到何时才会又把注意力摆回她的身上。
“嗯……”任穹苍抚着下颚,“凌霄做的事恐怕妳帮不上忙。”与宾客间的交际手腕她可能学不来,而她也不适合做些太过粗重的工作。
湘湘再度垂下螺首,彻底明白自己是个只能摆着好看的花瓶。
“不过呢,妳可以帮我一点小忙。”任穹苍不忍见她这个样子,激励着她的士气。
“喔?”
“如果妳不嫌弃的话,去帮下人们跑跑腿好不好?府里这个时候正缺人。”他记得老弟说过不能让她帮忙做任何事,不知道让她去做了会怎么样?也许老弟会担心得跟在她的后头监视她也说不定。
“我能做什么事?”湘湘早就放弃了,“凌霄哥哥一定是交代了所有的人,不准我去帮他们的忙。”
“他不准我准。”任穹苍用力地拍拍胸膛,“妳想做什么就去做。”
“谢谢穹苍哥哥,我就等你这句话。”一收到解禁令,湘湘乐不可支地亲亲他的脸颊,随后蹦蹦跳跳地开始去找事情来做。
望着她窕窈婀娜的姿态似一朵涟漪般在花丛里荡漾,任穹苍抚着脸颊发愣,同时不禁深深感叹那个正经八百的老弟,怎会粗心得连这种美人都放过?
他的目光再次滑向那抹远去的身影,不觉升起了一股忧心。虽然他不知老弟不愿她出房门一步的理由,但他知道,这位小师妹生得这么美,迟早有一天会为老弟带来一大堆麻烦。
※※※
湘湘还未替任凌霄带来一大堆麻烦,就已足够让解除她禁足令的任穹苍后悔不已。
手持任穹苍的旨意,当湘湘走进喜宴大厅里,自告奋勇地要帮其它下人们做摆饰时,所有的人先是怀疑地瞥了她一眼,继而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不断手滑的将一具具名贵花瓶摔成粉碎,吓得下人们连忙将她赶出厅外,改请她至厨房里头帮忙添柴生火。
厨房里的厨娘们在炉灶里的火势过旺,连连烧坏了数口大锅后,心痛万分地再将她请出厨房,将她送至花圃里帮忙在娘摘取厅宴时所需的各色鲜花。
很快的,花娘们也如先前的下人们一般,在湘湘开始帮忙不久后即纷纷刷白了脸,无法置信的看着她将圃里的白菊摘个精光,准备将好好的一个婚礼布置成丧礼,于是她们赶紧将她请出花圃,再将她推给下一个准备遭殃的储酒房。
“凌霄!”收到下人们一一报来的惨讯后,任穹苍面无血色地冲进书房寻找目前唯一可以拯救他婚礼的救星。
“你把湘湘放出来?”正在执笔书写请帖的任凌霄头也没抬,一听见他凄惨的叫声便心底有数。
“你快去救救我的婚礼。”任穹苍一把抽开他手中的笔,直拖着他往外走。
任凌霄淡挑着剑眉,“我没警告过你别让她出来搅局吗?”都说过他想将这个婚礼的损失减到最小了,偏偏就是有人要自讨苦吃。
任穹苍无辜地摊着手大叫:“你又没告诉我湘湘的破坏力那么强!”
“她在哪里?”任凌霄习以为常地挽起衣袖,准备去收湘湘捅出来的楼子。
“储酒房的酒槽里……”心痛不已的任穹苍直捶着胸口,哀悼那些被糟蹋的美酒。
闻言,任凌霄脸色大变,紧张万分地握住他的肩,“酒槽?”
任穹苍玩味地盯着他的表情,“她去取酒时失足掉进去了。”
“她不会游水!”任凌霄惶急地扔下他,飞快赶去寻找那个快被淹死的小师妹。
任穹苍站在原地嘀嘀咕咕:“你该心疼的是我的美酒……不过,还是美女比较重要对不对?”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的酒槽里储放的美酒,在她那么一下去后全都泡了汤,害他必须再去托人重新买过,可是嘛……能让老弟露出这么担心的神情,那些酒就算泡汤了也很值得。
心急如焚的任凌霄还未赶至储酒房,在远处就已闻到香气四溢的酒味,许多已被酒气醺醉的下人们,皆歪歪斜斜地醉倒在前去储酒房的路途上。
任凌霄冲进储酒房,心忧如焚地大叫:“湘湘!”
“二少爷?”一群围绕着酒槽,对着里头酣醉的人儿意乱情迷的男人,心神恍惚地回过头。
任凌霄不解地盯着他们脸上古怪的神情,他走近酒槽,看见槽里名副其实的醇酒美人景象,不觉目光一怔,彷佛眼前涌来一阵令他措手不及的粉色迷雾,使他恋恋地无法回过神来。
酒面上,湘湘的脸庞微靠在木槽边,身子借着浮力轻轻漂浮在淡红色的酒中,缤纷鲜丽的衣裳在酒中似朵盛开的花,而她原本就得天独厚的雪白面容,在酒色的衬托下,仿若剔透精巧的琉璃,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破碎似的。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她的笑意;细致醉人的笑意轻扬在她唇畔,彷佛正在作着美梦似的,令人渴望潜进她的梦中一窥梦境。
这是……令人害怕的湘湘?
任凌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俯看着她,酒槽中美得炫人眼的湘湘,似曾相识但又陌生得令他心惊。
他一直知道她的美丽,但他不知道,此刻他跳得又快又急的心,究竟是为了这份陌生的美,还是因他这双一直没留心的眼,在这一日终于真正见识到了她最真实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