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是这样啊!”她把他的话拼拼凑凑起来,有点瞭了。
“妳说他们这样是不是过……过河拆桥?平常我是怎么对他们的……所有吃的……喝的都是我在付帐……现在呢?”袁怀景越骂越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拳在空中挥舞着。“一旦我不是袁家三少爷……就不值得他们巴结了是不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巧灵点了点螓首,“他们会这么说也是很正常,因为这就是人性。”只有他这种没吃过苦的大少爷才会以为自己很伟大,把别人的奉承当真。
“可恶!从今以后我……我要跟他们一刀两断……是他们对不起我……不是我……我真是猪头……居然把他们当朋友……”骂到最后,喉头都梗住了,眼底闪烁着泪光。
她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你的确是猪头。”
“亏我自恃聪明,却愚蠢的相信他们……对他们掏心掏肺……”
“骂得好、骂得好!”巧灵很欣慰他还有自省的能力,表示还有药可医。
袁怀景猝地气呼呼的指着她的鼻子,“妳……妳还帮着他们骂我?妳到底站在哪一边?妳给我说!”
“这还用问,我当然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她是中立的。
“不行!”他霸道的低吼,“我警告妳……妳要不站在我这一边,我就不当妳是朋友……”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朋友了?”巧灵忍不住翻白眼。
他眼前出现好几个脸孔,害他的手指也跟着移来移去。“不要动!叫妳不要动,听见没有?”
“我又没动。”跟酒鬼说话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你说完了没有?”
“还没……呕……”冷不防的,袁怀景呕声连连,吓得巧灵赶忙把他带到水沟旁去吐个痛快,小手不断拍抚他的背脊。
“有没有好一点?”
“好难过……”他很不舒服的又吐了。
巧灵没好气的轻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只不过受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喝成这样,要是再大一点不就要去跳楼了?你还真有出息!”
“妳在偷骂我,对不对?”虽然醉了,耳朵还是很灵。
她试着搀好他。“骂就骂,干嘛要偷偷模模的?又不怕你听见。”
“妳、妳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你是袁家三少爷嘛!”她讽刺的说。
袁怀景呸了一声,“我才不屑跟那个老头子姓同样的姓!”
“为什么?”
他余气难消,眸底凝聚更多的湿意。“因为……他是我见过最卑劣无耻的男人……明明都已经结婚了,居然还不要脸的跑去勾引我妈,害我妈在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妳知道情妇那两个字有多难听吗?”吼到这里,声音不禁哽咽了。
“我妈是被他害死的……我恨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他这辈子都休想我再叫他一声爸爸……
“妳知道吗?我妈长得好漂亮、好温柔……小时候她都会抱着我,然后唱歌哄我睡觉……后来她生病了,我再也听不到她唱歌的声音……连她死了,那个男人还只顾着开会,也没办法赶回来看她最后一面……我妈她还处处替他说话……为什么?呜……”
巧灵能够感同身受,由着他发泄心头的愤慨。
“呜呜……我恨他……”袁怀景将脸埋在膝上低泣。“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恨他?为什么?”
她不禁心软了。
说老实话,巧灵刚开始对他的印象真的很差,老是摆大少爷的派头,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所以她三不五时就会说话气气他;可是现在看他遭到朋友的背叛,又为亲生母亲打抱不平,发现他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劲。
看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她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不要哭--”
“我哪有哭!妳哪一只眼睛看到了?”用手背抹去泪水,企图粉饰太平,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了。
“两只眼睛。”她瞋他一眼,佯装嫌恶的批评。“不过你哭得还真丑。”明明爱哭还不承认。
“妳……”袁怀景龇牙咧嘴的扑上去,结果扑了个空,还差点跌个狗吃屎,幸好巧灵眼明手快的拉了他一把,却被他甩开。“不用妳鸡婆!”
她干嘛受他的气?巧灵在心底埋怨自己。“说完了吧?”
“我口渴了。”
“进来吧!”巧灵抓着他的手臂往屋里定,不忘倾听楼上的动静。“小声一点,不要吵醒我阿爸……”她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坐好,我去倒茶给你,不要乱动。”
袁怀景不耐烦的摆手,“少啰唆!快去倒茶。”
“厚!我干嘛半夜不睡觉,跑来伺候你这个太少爷?”她口中虽然嘀嘀咕咕,但还是走到后头的厨房帮他倒了杯温开水过来。“好了,拿去,慢慢喝。”
猛灌了一口温水,不小心呛到了。“咳、咳……”
“不是叫你喝慢点吗?”真像个小孩子!
袁怀景将杯子又塞给她。“我还要。”
巧灵瞪他一眼,还是又去倒了一杯,直到他满意为止。
“我要睡觉……”袁怀景咕哝一句,就作势倒在椅子上。
“喂!这里是神坛不能睡,我带你到楼上……”巧灵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半拖着他起身。她真应该把他丢在外面不要管的,可是偏偏又狠不下心,难道真的是因为上辈子有愧于他吗?都是契爸害的,无端惹上这个大麻烦!
他皱着眉心,被她拖着走。“要去哪里?”
“到楼上的房间睡觉。”巧灵勉强撑着他的肩,让他一步步踩着楼梯上去。
袁怀景霍地盯着她的小脸,不过却只看到许多重叠的影子。“其实……妳长得很可爱……”
“少来了!”小脸微红的啐道。
“真的,其实我说讨厌妳是假的……”不然就不会来找她了。
她觉得脸颊好烫,而且还持续在升温当中。“你这个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拍人家马屁了?”喝醉酒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尽信的。
“我、我才没有,不信就算了。”袁怀景有些大舌头,高傲的昂起下巴。
下一秒,他被人用力扔到床铺上,跌得七荤八素。“唔……妳就不会轻一点吗?真粗鲁……”
巧灵很不心甘情愿的帮他月兑下了皮鞋,然后盖上薄被。“我肯把床借你睡就不错了,你还敢嫌?你真的是被宠坏了,稍一不如意就开始怨天怨地,好象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欸?这么快就睡着了?”
听见他口中发出呼噜声,才发现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清醒时总是摆出傲慢脸孔的五官,此时像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孩子。
巧灵情不自禁的蹲在床畔,两手托着腮帮子,头一次认真的看他俊秀的眉眼,这才发觉他长得不错看……只可惜个性很欠揍,如果能改一改,懂得体贴他人,铁定迷死许多女人。
唉!就当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
巧灵叹了口气,从储藏室里找出卷好的草席,然后又从衣柜里抱出棉被,今晚只好打地铺了。
早上五点,巫天福准时起床,准备到附近的社区公园运动,把手伸到内衣里,搔了搔肚皮,脚上的木屐随着走动发出卡卡的声响。
当他经过女儿的房间,正好房门也开了,还以为是女儿醒了,正想找她一块去,不过当他瞥见从里头走出来的“男人”,不由得瞪大一双牛铃眼。
“啊……”巫天福的嘴巴跟眼睛张得一样大。
“我的头……”因为生理需求,逼得袁怀景不得不起来,可是宿醉让他的头痛得要命,活像有好几支铁锤在敲打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