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盛深吸口气,用着警告的口吻说:“不要扯到你妈身上。”
“为什么?因为你会有罪恶感吗?”他气红了眼,一心一意想替死去的母亲讨回公道。“是我妈太笨、太傻了,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你知道吗?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明明家里有老婆,为什么还要去勾引无辜的女人?”
“住口!”
越是禁止,他越要说:“你敢做不敢当吗?”
“不准这样说你妈!”袁崇盛口气含怒,“她不傻也不笨,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那里大放厥词!”
袁怀景呸了一声,“最爱的女人?你这辈子有多少女人,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我妈是你的最爱?不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就连她死的时候你都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被儿子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
袁怀景眸中涌出泪光,口气愤恨,“我真替我妈感到不值,她为什么会爱上你这种男人?以她的条件,有更多更好的男人让她挑,偏偏就这么执着,简直是犯贱--”
一记老拳倏地越过桌面,愤怒异常的挥向他,打歪他的俊脸,也将他打得连连后退,差点站立不稳。
“如果你不是你妈帮我生的,我今天绝对把你打死!”袁祟盛绕过书桌,揪住儿子的衣襟,眼中怒光湛湛。“永远不准再这样说你妈了!她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好女人,你以为她的死,我都没有感觉吗?”
袁怀景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冷冷一笑,“就是太温柔善良了,所以她什么都不敢争,只能当个情妇,到死都还是没名没分,她的委屈你又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妈?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以为是我想要这样吗?”袁崇盛抬高声量吼了回去:心中大恸。“这是你妈的决定,她……”
“不要替自己犯的过错辩护!不要让我更恨你!”他压根拒绝相信。“我不是三岁小孩,你随便哄我两句就会相信那些鬼话。就连大妈都无法认同你的作法,宁可待在美国,眼不见为净,任由你在外头搞七捻三,从这里就可以知道你的作为早就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袁崇盛倏地恢复冷静。“这是你大妈说的?”
“大妈当然不可能亲口说出来,可是我有眼睛可以看,耳朵可以听,这些年要不是有大哥和二哥关心我,我根本不希罕住在这座豪华的监牢里,我根本不在乎你给我的一切!”
盯着儿子半晌,袁崇盛的脸庞透着深沉的城府。“你是该在乎的,一旦没有袁氏当你的靠山,你就什么都不是。”
“你不要把我看扁了!”袁怀景气煞的咆道。“就算我变得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回来向你求救。”
袁崇盛拿起置放在烟灰缸上的雪茄,弹掉烟灰,含咬在嘴边。“外面的世界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什么?”
袁怀景胸口因愤怒而上下起伏,握紧双拳。“你少看不起人了!”
“你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袁崇盛严厉的批评他的幼稚无知。“要不是答应过你妈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吃半点苦,我早就不管你了。”
阿斗?!
这个残酷的字眼简直是将他的自尊踩在地上践踏。
“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不用你的照顾……”袁怀景话还没说完,就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要离开书房。
“你要去哪里?”
他回头恨恨的说:“我要离开这个家!”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去一步,我袁崇盛就当作没生你这个儿子!”这是最后通牒。
“正合我意!”袁怀景的气势也不输人。
袁崇盛指着他的鼻子,“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今天要是敢走,我马上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我的遗嘱也不会有你的名字。”
“我才不希罕!”他重重的摔上门。
气冲冲的下了楼,黄妈已经等在下面,他们父子吵得这么凶,隔着厚厚的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让她下免忧心忡忡。“三少爷,你又和老爷吵架了?”
“我要离开这个家,妳要自己保重。”黄妈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对她他还是有感情的。
黄妈看他玩真的,开始紧张了。“三少爷,你不要说气话--”
“我不是在说气话,我再也受不了那个老头子的自以为是,我非走不可,不过我会打电话回来跟妳报平安,妳不要担心。”
话声未落,袁怀景已经走出大门,任凭她怎么喊都没用。“三少爷……”
黄妈赶紧上楼找袁崇盛。
因为少了交通工具,袁怀景只好打手机找那群死党帮忙。
“迈可,是我!你现在就过来接我……哼!还不是我家那个老头子……他已经决定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我才不希罕袁氏的一切,他以为这么做我就怕了……你少啰唆!快点过来就是了……”
没来由的,巧灵从熟睡中醒来,打了个特大号的呵欠,揉了揉眼皮起身,墙上的钟才指向半夜一点半,心想既然醒了,就去一下洗手间再回来睡好了。
趿着拖鞋,眼睛半瞇的踱出房门,边打呵欠边下楼,因为楼上没有洗手间,等她纡解了生理需求,才要上楼--
咦?她睡眼惺忪的望向大门的方向。
罢刚好象有什么声音?
仔细倾听了下,又没有了。
巧灵以为自己听错,或者是在作梦,总觉得有人在敲打铁卷门,可是好困,让她无暇细想,决定直接回房。
但她前脚才跨上楼梯,那声音又来了。
这次她可以确定外面真的有人在敲门,声音不大,有一下没一下,只是三更半夜格外清晰可闻。应该不会有信众挑这个时间来请神明办事才对,不过她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巧灵将铁卷门拉高,探出一颗睡得头发乱翘的螓首。
“怎么没人?”她口中低喃着,才想把头缩回去,却听到有人打了个酒嗝。
她循着声音将视线往下看,有具人影一动也不动的瘫坐在门前,吓了她一大跳,赶紧走出来察看。
“你……咦?”
本能的蹲子,就着路灯,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孔。
“怎么是你?”惊讶之余,巧灵凑上前要叫醒袁怀景,却闻到一股浓得呛鼻的酒味,让她差点要?住鼻子。“厚!你是整个人掉进酒缸里了,是不是?怎么喝成这样?喂!醒一醒……”她用手试着推醒他。
醉眼蒙眬的袁怀景困难的掀开眼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对准眼焦,朝她露出迷迷糊糊的傻笑。“是妳……我总算找到妳了……”
巧灵没好口气,“你喝醉了。”
“我……我才没醉……”就跟所有的酒鬼一样,喝醉了也不会承认。
她不想跟喝醉酒的人抬杠。“是,你没醉,喝成这样还能找到我家,算是很厉害了……喂!不要睡,不然我抬不动你。走!我扶你到屋里头去。”
袁怀景东倒西歪的斜卧在地上,一把挥开她。“不要……”
“那你想怎样?”
“我只想……我只想妳陪我说话……”他有满腔的郁闷无处说,憋在心里好痛苦,可是又找不到对象倾吐,就在这时候,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要他来找她,所以他拦了出租车就跑来了。
“好、好,我听你说。”巧灵索性也席地而坐。“你想说什么?”
他打了个酒嗝,表情忿忿不平,指天骂地。“我……我终于看清楚那些王八蛋的真面目了……说什么死党、拜把兄弟……还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全是狗屁!一旦知道老头子要跟我断……断绝父子关系……居然一个个都……都跑得不见人影……全都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