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托着下巴,又是长吁短叹,皇上好不容易拨下五十万两银子来赈灾,没想到却让“狂天四兽”那帮该死的强盗给抢了,看来连自己都得坐吃山空,根本等不到朝廷的救援就先饿死了。
不行!他费尽了心机才当上知府,就是为了下半辈子能享受荣华富贵,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他得想想看有什么门路可以弄些银子。
“学生见过大人。”中年文士由外头进来说。
他无精打采的叹气,“本府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大人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唉!我全身上下都不舒坦,我说师爷,这种缩衣节食的日子叫我怎么过下去,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徐知府抱怨说。
师爷贼笑的欺上前,“原来大人在烦恼这个,这点学生早就想到了。”
“你有办法?”
“当然,学生自有妙计。”
徐知府眼睛倏地发亮,“什么办法快说!”
他挤眉弄眼的说:“办法就在门外,只等大人传他们进来。”
“快传!快传!”
“是,大人。”师爷耀武扬威的走到门口,示意外头的一行人进来。“你们还不快过去见过知府大人。”
一行人上前跪拜行礼。“草民见过大人。”
“师爷,他们是什么人?”
师爷行礼如仪的禀告,“启禀大人,这几位都是米行的老板,特地来求见大人,是有要事请求。”
“都起来说话。”徐知府兴致渐渐高昂。
一名脑满肠肥的男人搓着两手陪笑,“大人,我们这几间米行放在仓库里的白米在这次水患中侥幸逃过一劫,这可是老天爷赐给我们赚钱的机会,趁着现在外头物资缺乏,呵呵,我们是想请大人同意把米价提高。”
“是啊!大人,这个时候正是赚钱的大好良机,只要提高个几倍,就可以把大家的荷包塞得满满的,反正每个人都要吃饭,不怕没人买。”另一个咬着烟斗,浑身铜臭味的男人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第三个人把玩着挂在胸前黄澄澄的大金牌,好像很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大人,草民们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自然会分给你一份,比当官好赚多了。”
徐知府吞咽一下口水,“真的?”
“只要大人同意,包你吃香暍辣的样样有,细姨还可以娶好几个。”三人轮流游说,说得他是心痒难耐。
他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没问题,两省总督已经死了,在这儿就属本府的官位最大,只要本府点个头,还有谁敢多话。”
师爷不忘谄媚,“大人,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学生的好处。”
“哈哈……那是当然了。”徐知府就像三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在那儿笑得阖不拢嘴,大作发财梦。
几个米行老板早猜到有钱能使鬼推磨,打算开始大展鸿图。
“大人既然答应了,可得打铁趁热,马上贴出告示昭告百姓,以后等着收钱就够了,哈哈哈……”
徐知府以为大事底定,笑得肆无忌惮,可是当白闪闪的剑尖“唰!”的一声,抵在他的喉咙上时,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呃……啊……战、战戎……你……”
其它人见状,惊骇地跳得远远的,就怕遭到池鱼之殃。
师爷手足无措的惊声尖叫,“总捕头,你这是干什么?刀剑无眼,小心别伤了我家大人。”
“光是我刚才听见的事,就可以先斩后奏。”战戎相当痛心,难道当今朝廷真的找不到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吗?如果今天没有发现,那么一旦抬高米价,无疑是雪上加霜,不知又会害死多少人。
徐知府先下手为强,免得气势落入下风,对自己不利了。“战戎,你不过是个京畿总捕头,也敢管本府的事!”
“徐大人,你可知朝廷律法中,官商勾结是要判什么罪刑?”
他拍案而起,“你是在教训本府?”
战戎一脸不卑不亢,“如果有必要,下官只有犯上了。”
“你敢!”徐知府努力仰高脑袋,才能看见他的脸,气势自然矮了半截。
“要是徐大人再执迷不悟,下官只有面奏圣上,请圣上亲自裁夺。”
师爷皮笑肉不笑的帮腔,“总捕头,你何必跟我家大人过不去,既然你都听见了,有钱大家赚,我相信大人也会让你分一杯羹的。”
“住口!”战戎愤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徐知府当场变了脸,“战戎,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官从不喝酒。”
“你……”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战戎一一掠过三名米行老板,在他严苛的注视下,各个像只缩头乌龟。“还有你们,要是让本官发现你们私自拾高米价,就马上请你们到牢房坐坐,好好反省自己犯了什么过错。”
“是、是、是。”三人猛擦着冷汗,点头如捣蒜。
他沉声一吼,“还不走!”
三人脚底像抹了油,跑的比溜的还快。
“你、你给本府记住!”徐知府拿他无可奈何,只有撂下狠话过过瘾。
战戎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底,旋身步出厅堂,还能听见徐知府在背后叫嚣怒骂,可是心情却很痛快。
现在他终于了解为什么听到自己要辞官,敖俊的反应这么强烈,以前的他从没想过越权干涉与自己职务无关的事,只想把分内的工作做好,便以为是尽忠职守,却不知非常时期要用非常办法,他也可以为老百姓做事,这种感觉真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敖俊说得对,他不能辞官,想帮助黎民百姓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从旁监督官员们有无不法情事。
尾声
十几辆满载货物的粮车在数名壮丁家仆的押送下来到破庙,聚在这里的难民比前些日子还多,不过大家脸上多了笑容,对未来也有了希望,人人相互扶持,共同渡过这个难关。
敖俊狐疑的出来察看,瞥见从粮车上跃下的小泵娘,一阵惊喜,几个大步就跨上前,给她一个熊抱。
“丫头,怎么会是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苹侬从他胸前抬起小脸,“还不是因为你和敖婶婶的义行已经传遍开来,我只要跟着难民走,就保证能找得到你们。”
“你出府有跟义父报备过吗?”他头一个想到她的安全。
说到这个,她可是连尾椎都翘起来了。
“那是当然的了,而且还是爷爷派我出来的,他说我已经长大,该出来见见世面了,于是要我带一些人押送粮食来给你们,顺便替你照顾这些难民。”
“替我?”
她压低音量,“对,爷爷说主公那儿需要你,要你尽快赶去帮他,”
敖俊目光一敛,“我明白了。”
“敖叔叔,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看你胡碴又冒出来,脸颊也瘦了。”宋苹侬心疼的低呼。
“我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辛苦的是你敖婶婶。”敖俊转头寻找老婆的踪影,见她正好过来,不禁温柔的上前搀扶,“你看她挺了个肚子,又要煮这么多人要吃的东西,害我每天提心吊胆,怕她把身体累坏了。”
玉竹瞠他一眼,“别把我当作纸糊的,我的身体好得很。”
“敖婶婶有、有喜了?”宋苹侬本能的盯向玉竹微凸的小肮,心都凉了一半。
他笑得意气风发,露出即将为人父的骄傲。“已经三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姊姊了。”
宋苹侬眼圈红了红,“恭喜你们。”
“丫头,你可是头一个知道这个好消息的,高不高兴?”敖俊已经得意忘形,巴不得跟全天下的人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