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这里,她恍然记起她是在破庙内睡着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发现妳不见了,我顺道找来这里。”
“原来是这样。”欧阳敏儿皱起眉,“不要叫我回去,我不会回去,你就自己回去沉溺在温柔乡里吧!”
“温柔乡?!”方辘不懂。
“笨,我是指艳娘,既然她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她,那就干脆跟她凑对好了。”她的口气带着一股酸劲儿。
“我也不回去了。”他遂道。跟着他又坐在她对面的草堆上,回头看看外头骤降的雨丝,“我们等雨停就启程。”
“你真的不回去了?”欧阳敏儿弯起唇线,笑在心底,“割舍得下那个风情万种、风韵犹存的女人?”
方辘不会听不懂她的挖苦,于是僵着表情说:“表小姐,时间还早,妳再睡吧!不过别再开玩笑了。”
“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突然她又说。
“妳可以说说看。”就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以后你别再喊我表小姐,可以吗?”这个称呼真是难听,何况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他的“表小姐”。
“可是……”
“就别可是了,你要喊可以直接喊我敏儿。”她偷偷笑了。说实在的,他愿意出来寻她,她已经很开心,这表示他对她并不是这般冷血无情、专制强硬的。
“我知道了。”他淡淡的回道,接着便闭上了眼,继续“坐着睡觉”。
“方辘,你怎么好像很喜欢坐着睡觉?”她也爬坐了起来,学他盘起腿,“这样有什么好处呀?”
“从我练武开始,我便经常这么打坐,好处自然是可以强壮体魄、健身。”他微微张开眸解释着。
“好,那我也要强壮体魄,坐着睡觉。”欧阳敏儿说完就闭上眼,可是没三两下就见她扭动一体或抓一下痒,怪的是她为何半天都睡不着呢?
偷偷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她可以看见他坐在对面,别说动了,他连鼻孔都没收缩一下,难道他当真睡着了?!
腰酸背疼外加上睡意再次袭来,欧阳敏儿受不了地往干草上一倒,不一会儿已是鸡啼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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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睡了好一会儿,欧阳敏儿非但没睡着,反而给累着了。然而接下来这场梦却是又长又香,因为梦里有着木头方辘。
而此刻方辘就坐在她面前,望着她嘴角挂着的淡淡甜笑,这才发觉她其实很可爱……是种“固执”的可爱。
再看看她那只被白布裹得大大的脚,他实在很难想象她居然可以忍着疼从山上走到山下,这种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就不知她的脚伤如何了?当真可以走了吗?
“呜……不要啦!蚊子走开!”她的一绺发丝飞到她脸上飘摇着,让睡梦中的她以为是蚊子,直在那碎念着又拨弄着。
这样可爱的动作,让方辘再一次心头一动,也就在这瞬间,他确定了自己原有的恻隐之心,其实早已不知不觉变成了不该有的情愫。只不过,像她这种大小姐,又会是看上他哪一点?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是好玩还是出于真心?
这下他真的乱了!
转首看向外头天色微亮,雨势已停,方辘心忖,还是早点将她送返江南,他的心情才会得到平静,于是他决定喊醒她,“表小姐,起来了。”
“唔……”欧阳敏儿动了动,嘴里喃喃呓语了两声,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方辘深吸口气,又喊道:“表小姐,雨停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拜托,你好吵喔……吵了我一夜……”她又喃喃呓语了两声。
他皱起眉,敢情她把他当成吵了她一夜的蚊子?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伸手抚上她的发,让那亮眼的乌丝从他指间滑落。
可突然,欧阳敏儿的身子猛地一震,瞬间弹坐起身,脸上充满惊慌地问:“是谁……别再来烦我,我不回……”当她看见方辘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已禁不住泪流满面……
“怎么了?”他搂住她不停颤抖的身子,“作了噩梦?”
“我以为我被追到了,好几次在我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就会听见耳边传来他们的交谈声……吓得我有时包袱还来不及收就逃了。”她神情紧绷地说。
“交谈声?!谁?”
“『幻影门』的人。”
“『幻影门』?!妳想太多了,他们可是你们欧阳府的人,不会对妳怎么样的。”他想她一定是压力太大,才会胡思乱想。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追踪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根本不是把我当成是大小姐。”这也是她的直觉。跟着,她竖耳聆听,“好像雨停了,天也亮了吗?”
“没错,雨停了天也亮了。要不要试试看妳的脚伤好些没?如果还疼的话,那就再休息一天。”他这次可不要再因为自己情绪的控制不当让她受苦。
“好,我试试。”她慢慢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咦,好像还真不疼了咧?”
“是真的吗?”他担心她又在逞强。
“嗯,是真的,要不然我再跳一次给你看。”瞧她深吸口气,又往上一跃,然而在蹬下之际,方辘居然猛地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双脚有机会触地!
“别老表演这种特技,会吓死人的。”他沉声道。
欧阳敏儿双腮却因他的动作迅速转红,虽然她和哥哥们平常打闹惯了,甚至还会跟他们挤同一张床,但……像这样亲密又暧昧的与男人贴在一块儿,还是头一次。终于,她弄懂了方辘所说的“男女有别”是什么意思。
“就算好了,也不能这么折腾它。”他立刻放开她,又恢复了对她原有的恭谨态度。
“好,我会小心的。”她垂着脑袋,偷觑了他一眼。天呀!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本来两人间的感觉就已经很怪了,现在似乎更奇妙了!
她一颗心像小鹿乱撞似的跳动着,可是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漠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唉……为何他会是根木头呢?
“那我们可以上路了?”方辘望着她那张倏转暗红的小脸。
“嗯。”欧阳敏儿主动朝外面走去。行走间,她好奇地看向他,偷偷说道:“其实你也可以背我。”
方辘移开目光,“我不想逾越自己的本分。”
“要你背我一下就叫逾越?”唉!她快受不了了,他不但闷而且笨,自己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白了,他还一板一眼的。到底要她怎么说,他才会卸下那张冷酷外衣?
“如果我的脚真的要痛很久、很久、很久呢?”欧阳敏儿试探地问。
“我会试着做辆木推车,让妳坐在上头。”方辘还煞有其事般地仔细想想后才回答她。
“推车……就好像卖菜一样的推车?”那坐在上头岂不活像老弱残兵?
“差不多。”
天,她快疯了!欧阳敏儿深吸了好几口气,虽然很想骂他、不甩他,可她还是办不到,因此一路上她找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题与他闲聊。她只希望他不要这么冷、这么无感,毕竟他该知道她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呀!
第四章
经过半天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镇口,热闹的街景立即显现在欧阳敏儿眼中,更激起她好奇、贪玩的本性。
“方辘等一下,你看……你看有杂耍团耶!”她睁大眼,兴高采烈地站在人群中,看见人鼓掌就跟着鼓掌,那咧嘴大笑的模样看在方辘眼底,也忍不住漾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