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了。”
“赫!”成叔闻言心惊。“少、少爷,这,有多迟?”不会吧,难不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少爷跟邬姑娘已经怎么怎么了吗?
“这个麻烦,已经揽上身了。”
“说得也是。”呼,原来是他想太快了。“说得也是。”呼!
“除非,你想当坏人?”孙别稔又补了一句。“这我就没话说了。”
没话说?
少爷才是爱说笑话,若他真开口赶人,恐怕下一个躺在床上哀哀叫的可怜虫就是他孙成吧?
“既然少爷决定了,那,她就是同路人了。”当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奈感。“我会替她张罗一切所需。”
“成叔,你越来越深得我心了。”
“少爷说这话就不对了,替少爷分忧解劳是我的责任呀。”少爷笑得好诡异喔!心里暗忖,成叔也不恋聊。“我先下去了,还有别的事忙。”既然少爷执意要蹚这浑水,他再劝,未免就太顾人怨了啦。
只不过,祸水是红颜呀!
“路上若遇到庙,就进去烧炷香吧!至少,求个心安也好。”模模半凸的脑门,他自言自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唉!”
早在初二开口前,邬然就瞧见他了。
“欸!”
眼珠子一溜,邬然来个不应不睬。
会摆架子的人可不只他初二哥一个,想再趁机诓她做牛做马,哼!休想。成叔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过了,她仍带伤在身,该继续休养一段时间,有了免死金牌,他还想搞什么鬼?
见她一脸的跩样,初二气冲脑门,只手扶在绑了木板条的腰骨,咬牙忍痛,一摆一摆的追上去。
“喂,叫妳呢,走这么快,是想找……”忆起成叔的谆谆提醒,接下来酸溜溜的死字硬是卡在舌尖。“找少爷呀?”
邬然仍爱理不理。
“妳……喂,妳……邬然,妳真敢不理我!”
“这就对啦,我有名有姓,你那声喂,谁知道是在叫什么阿猫阿狗呀。”
“妳!”
“怎样?”
他哪敢怎样,她有少爷做靠山,成叔也警告过了,不准再对她呼来唤去,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怎样。可是,不说些什么,他会闷出病来。
“妳有点不一样了。”呕归呕,初二仍不改直言的莽性。“以前,妳有这么刁钻讨人厌吗?”
“以前?”
“就妳还没变傻,脑子还没被砸到前啦。”
“这个嘛……”
“有吗?”
“我……”
“一定也很顾人怨喔!”
邬然的确很想知道失去记忆前的自己是什么性子,可是,初二哥这么咄咄逼人的嘴脸,啧啧,她有必要对他一五一十招供吗?
“改天,我想到再跟你说喽。”扬扬手中的瓷瓶。“成叔急着要用,所以,你有什么事快说啦。”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卑鄙女人。
“妳是没长眼呀?那袋布包,妳不提开?”初二没好气的低吼。
“哪一袋?”她顺着他的目光瞟去,墙角果真有个旧布包。“那又不是我的。”
“那是我的!”
“喔,难怪。”她瞄了他一眼,再多瞄布包一眼。“有空你真该拿去洗一洗,好脏。”话毕,又想溜了。
万万没想到她前一秒还有商有量、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他恶着脸的磨磨牙。
“妳真敢嫌,妳……小妖女,妳给我站住,喂,小……邬然,给我滚回来。”气到忘形,他猛地急跳脚,剎那间,伤口痛到一个不行。
邬然的柳眉挑了挑。
“妳还敢笑。”
“不能笑?”
“当然!”
唷,初二哥这么理直气壮呀!那……
“嘻,嘻!”
“妳……哎哟!”痛到极点,他眼泪汪汪的弯身,轻抚着惨遭二度伤害的腰肢。
气呀气,气死你活该。
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闷怨,邬然恶意盈心的无声诅咒,却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奇怪,她的心有这么毒辣吗?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正想扶起几乎痛到蹲跪在地的他,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初二怎么了?”
糟了,孙少爷怎会突然冒了出来?
“哪知。”敌我未分之前,她得谨言慎行些。“大概是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口了。”避重就轻,先撇开关系要紧。
从成叔和孙少爷的态度,她揣测他们对她是心存善念,但初二哥就不同了,可她不怨他,毕竟他身上的伤是因她而起,会对她恨得牙痒痒的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人不亲土亲,谁知道似乎是权大势大的孙少爷会不会一个翻脸,将她弃而不顾。
丙然,恍若救世主出现了,初二哪会放过喊冤的机会呀。
“少爷,她欺负我。”
“她?”
“我?”邬然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我可没对你动手动脚。”
“妳、妳对我讲话尖酸刻薄。”
“我,尖酸刻薄?”她神情更无辜了。“初二哥,你会不会是听错了?”
“听错,这就妳跟我而已,我怎会听错?!”
“可是,初二哥说话向来直截了当……万一是别人曾这么说,你在床上躺了几天,又喝了这么多的汤药,脑子不清楚是很自然的事,对不对,孙少爷?”她将球丢出去,看他怎么接。
斜睨了她一眼,孙别稔似笑非笑。
“少来,脑袋被敲个大洞的人是妳耶!”情绪太激动、抢着解释的初二又是一阵捶胸顿足,自然又是痛得哀哀叫。
初二哥这么激动,要不要紧呀?无辜的表情持续着,邬然同情在心。
孙别稔讲话了。“初二,你这么快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大夫要我再躺个两天。”初二憨直,不敢瞒自家少爷。“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才……”
“才怎样?”
才跑出来寻她的梁子啦!
眼再拙,初二仍捕捉到少爷跟那小妖女的眉来眼去,再呆再笨,也知道自己这一仗是败下阵来,只好模模鼻子,认了。
“算啦,我回房了。”偷偷又恶狠狠的,他白了她一眼,以唇语警告。“妳给我小心一点。”经过旧布包时,他甚至顺便踹了一脚。
哇,这梁子结得真大呀!邬然压根就不想跟初二哥扯破脸,毕竟还得相处一段时间。
“他恨我。”目送他忿忿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叹道。
“妳这么欺他,他当然恨妳。”
赫!孙别稔讲话也这么直接且毒辣呀。
“我?有吗?”
“这表情是不错。”
“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回想装无辜时,嘴角别提得太高。”
“呃……”
“会扣分。”
这叫什么?窝里反。可是,真没想到他竟会偏向她这边哩!
“谢谢,我会记住。”邬然小小声的响应,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一时心软,又跑回去拎起初二哥的破布包。
就当是补偿他吃了闷亏的代价吧!
“真脏。”
“我也这么觉得。”
“妳该不会就这么跟初二说的吧?”
“咦,不能说吗?”
孙别稔笑出声。“难怪他怨妳。”数落的语气丝毫嗅不出责备,只有宠溺及显而易见的纵容。
邬然陪着叹气,唇畔却不由自主的绽出一朵笑蕊。
这回,是真心的笑了。
第四章
黑瞳有神且深邃,像是无底的静湖,让人沉醉其中而不思醒;高挺的俊鼻刻划着略显寒酷的性格;微薄的唇瓣不时泛着浅浅的嫣红,诱人贴近,儒雅的谈吐偶尔透着一种疏离的冷漠,彷佛只要一个小小的波澜就会掀起教人不寒而栗的惊诧;精瘦修长的体魄、奕奕的神采,常令人瞧得目不转睛,任谁都不会否认孙别稔是个极醒目的男人。
重点来了!
泵且不论他的穿著与配饰,若知晓他是关外那富可敌国的孙氏一族的唯一继承人──没错,孙别稔绝对是个极醒目且不容忽视的大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