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小心一点哪。”机敏地退避到墙边,琼安神情轻松自在,不忘叮咛着又重入战场的英雄。
拳来脚往之际,听见她的呼喊,田沐山仍能一派潇洒的逮空朝她挥挥手,咧嘴狂笑。
“知道了,喂,你别凑太过来,小心挨拳呀!”
琼安关心田沐山,因为他主动出手帮忙,这她能理解;但,为何只听她叫他小心一点,却浑然忘记自己的男朋友也身处战场中?
大气都没喘一下,虔素葆端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的看着眼前的一团紊乱,她不肯自己别开脸,虽然面无表情,可她却执意将他的每一个举动看在眼里,不顾心脏的起伏忽然剧烈难当,热热的、痛痛的,激烈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甚至心口的位置在刹那间渗出看不到、模不着,却更能深刻感受到的冰凉血液。
不是她,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他在酒吧找人挑衅,与人斗殴,打得神情狂猛且不亦乐乎,可这一切的拼命,不是因为她!
为什么他二话不说的执意替琼安出头?难不成真是……
赫!
突然在脑海中窜出来的可能性让她的身子颤起哆嗦,眼眶在瞬间泛起酸涩,雾气迷蒙,她几乎没有看见迎面有人朝她扑来,若不是气流的急变、若不是久练成习的自然反应教她闻风闪身,堪堪的避过一记偷袭而来的肉拳,恐怕她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任人踢。
专注在肉搏战场中的几个男人中,似乎有人发觉她的存在,进而寻上她以展现在田沐山的拳脚功夫下无法发扬的烂功夫。
山!
情急中,她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喊不出他的名字。
对付眼前这个一出手便知道只有蛮力的男人,她没有问题,可是,她的心理需要他的支持,但……他正在解救另一个女人!
一个在性情及言语上都没有她凶悍、泼辣的女人。
田沐山揍人揍得相当的爽!
扁倒最后一个不知死活的敌手,他带着意犹未尽的朗拓笑意给琼安跟克里斯一个V型手势,甩甩手,志得意满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啧,没有三两三,竟敢上梁山,也不先打听打听他田沐山是谁,拳头就乱挥一通,呵呵,这下子撞壁了吧。
也幸好这家酒吧的老板他熟得很,虽然借人家的地盘发泄情绪的作法有些失当,但,至少除了赔偿损失外,他不用担心会收到法院的传票……惨,阿葆的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
“你没事吧?”
不待他坐下,眼神发愣的虔素葆忽道:“我要走了。”
“咦?”
“还是你想再坐一会儿?”紧捏着手中的背包,狠狠的将戒盒嵌进掌心。“那,我先走。”
“怎么回事?”
“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身心俱疲,面对他满脸的疑惑不解,她只能苦笑以对。
“阿葆,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有伤到你……”
“我真的很累。”不由分说的打断他为时已晚的关切,她静静的起身。“要不你再叫杯酒喝,我可以自己拦车回去。”
“你又怎么了……算了,我送你回去。”见她那副倔强的模样,他就知道今天绝问不出半点内幕来。
点点头,她没拒绝,率先走向酒吧门口,连经过琼安他们身后时也只低头走过,没有力气停下来打声招呼。
心酸的心绪恍恍惚惚,直到坐上车,她仍旧挥不开萦绕在脑海中的震惊。
难道男人的心真这么容易说变就变?还是男人的感情原本就可以一分为二,再分为三、四、五、六……有些,是有徵兆可循,而有些却……转变得毫无理由,转变得莫名其妙,转变得叫她完全措手不及。
车行片刻,怔望着窗外的视线缓缓拉回,虔素葆睨他一眼,叹着气。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该来的就让它来吧,若是事实,就代表她避也避不了。
“什么?”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教他一愣。“我要跟你说什么?”打了一场架,心情好不到一分钟,就陡然直落进更加阴鸷深沉的谷底。
敝来怪去,还不都是她那双没流泪却泪意盎然的丹凤眼害的!
“你不想跟我谈谈琼安的事?”
“琼安?”弓起眉,田沐山重复着她的话。“琼安怎么了?”
“她没怎么了,可是,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我来说……”只一秒,他立刻了了她的意思。“噢,闭嘴!”什么跟什么嘛,他跟琼安?
啐,阿葆怎么会有这么荒谬到极点的念头?!
“为什么要我闭嘴?因为她在你的心里确实极有份量?”
“狗屎,对我来说,她只是你的室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性朋友,如此罢了。”
“睁眼说瞎话!”
车速在瞬间加倍疾驶,却又立即地被他降缓车速。他没忘记她也坐在车上,安全第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怒抽着气,田沐山斥道。“你在指控我什么?”
“何须我出言指控?在酒吧时,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一切。”死寂的嗓音透出浓浓的疲惫,悄然伸展的手心隔着皮料轻覆上那个戒指盒。
“拜托你好不好,我只是看不过去她被人缠上,好心替她出头而已。”还在酒吧时,见她的神情难看到教人心惊胆寒,他便知道自己有难。
却不料,竟是这么天大的误会!
“若要替她出头,当时还有克里斯在呀。”虔素葆幽幽的开口反驳他。
田沐山知道她没说错,当时克里斯也在场,真要说在那种状况下谁最有资格开打,也绝不会是他。但,就是因为积了整晚的不爽,他一心只想着找些事情做,哪顾虑得了这么多呀?
“琼安是个弱女子,而克里斯的拳脚功夫也不怎么样,对方人多,不帮帮忙,难不成见他们被人喊打喊骂呀?”
“但是你知道对方有四个人吗?”她清幽的嗓子变得沙哑。
“你以为我打不过那几个孬种?”
“不,我没有以为你打不过他们,我只以为,你应该不会那么放心地让其中一个来偷袭我。”一字一句,她讲得心酸又沉痛。
没错,当时一场混战,他左一拳、右一脚地堵上其中的两、三个家伙,但有个漏网之鱼乘机窜向她,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不由分说地就拿拳头赏她,若不是她反应够快,这会儿躺在地板上哀号的绝对会多她一个。
反正他们是同一国的,打不赢男的,揍女的几拳也算是捞个本吧。或许那个不要脸的漏网之鱼的心里是这么盘算。
以一敌四,不容易,她不怪他在临危中伸不出援手,可是三番两次地自眼角看到他不时腾空去护卫琼安……
闻言,田沐山盛怒的神情立即起了带着愧意的狼狈。
“我刚开始真的没注意到那家伙竟然小人到去偷袭你。”
罢开始?是呀,大概谁也没料到那么大个儿的一个男人出来混,竟无耻到挑中身材远不及他的她为过招对手,事出突然,怨不得任何人,可是,她在乎的是当他看见有人攻击她时,他竟可以放任她自求多福且几近是视而不见这件事。
“然后?”她不许自己退缩的执意索讨他的真心话。
“你的功夫不弱,应该可以照顾自己。”即使是实话,他也说得心虚不已。
虽然,在发现情况不对后,他曾考虑过要抽身过去帮她,却在瞄见对方出手时的动作便判断她应该是胜券在握……不,无论如何找尽任何理由也是枉然,是他的不该,都是他的错。
可他的话像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将虔素葆以为早已痊愈的伤口划破、扯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