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
“我?”强挤出一脸无所谓的微笑,虔素葆耸耸肩。“随你便呀。”
“看我的意思呀?那,还是算了。”他不笨,不会看不出她的心情似乎又像要坠进“生理期”般晦暗不明,况且,真格儿说来,他也不怎么喜欢还得跟旁人一块儿分享她的陪伴。
虽然实在是极想起身去找些事情来发泄情绪,或者是有人陪着胡乱哈啦,但,若阿葆不想就算了。
“你想找人聊聊,就去邀她过来坐呀。”他让了步,她反倒良心不安。
“算啦,她自己不是也有伴,说不定她只想享受两人世界,嫌我们打扰呢。”说话直接的他一语道出事实。“呃……阿葆,你这几天是不是身体不适?”
她一怔。
“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青白青白的。”
“青白?”不自觉地伸手模模泛凉的面颊,她叹笑着。“是白了点,但我的脸色不是向来就是这样吗?”
“以前好像没这么苍白。”想到害得她面色惨白最可能的原因,他的心情又在陡然间降了几度。“都是我的坏脾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粗心,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能控制好脾气,你现在会很健康。”
他的意思是……抚着面颊的指头僵住,虔素葆迟疑片刻,再缓缓的搁在桌面。她知道他一直为了那记无心的回旋踢重伤她而自责,但理不清的是,他的自责在他所谓的深爱中,占有几成。
或许,这也是她之所以会起了犹豫的原因之一。
“我现在已经够健康。”如果挨那一踢的收获就是将他困在她的身边,她会……她宁愿不要。
建立在悔恨中的爱情,很可悲,也很没必要。
“是呀,只除了每天得服用药剂补强造血功能……这都怪我!”
“你喜欢怪你自己,就怪吧。”已是既定事实,她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着墨,但他爱钻牛角尖,她也无能为力,只是,每当听他自责一次,她的胸口便泛起浓浓的怅然与心痛。
“我又惹得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
明明就见她的脸色愈来愈沉凝,还说没有?哼,她以为他没眼睛看呀!可是……叹了叹,啧啧舌,田沐山没再追根究底,阴鸷的眼忿忿的移向他处,见到琼安的两人世界不知何时被几个男人的身影给围上了。
“那几个家伙在做什么?”
“你说谁?”
“围在琼安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呀,全都一副流里流气的痞子样,他们想做什么?”情绪不佳,这会儿任何事物都极轻易的便可挑起他的叽叽咕咕。
当然,阿葆例外。对她忽冷忽热的不定情绪,他只有无奈,无奈,又无奈!
她不经心的朝吧台扫过几眼,眉心轻颦的低吟几秒,却没吭出声来,捧起杯子啜一口早已变温的女乃茶。
“你觉得呢?”没听到她应声,他再问。
耸耸肩,她轻吁口气。“聊天吧,要不,一群人挤在一块儿能做什么?”
“但琼安看起来似乎不喜欢被他们打扰哩。”啧啧念着,他将视线拉回她似乎不甚在意的神情上,皱起眉头。“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琼安能应付的。”这一点,她相当有把握。
因为是室友,也算是聊得来的话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久了,琼安有几分能耐,她了然于心。别的不说,在与男人相处、相交的手腕与技巧,琼安绝对是博士级以上的功力。
方才的几眼探视,虽然琼安的神情略显凝重,但,她隐约能窥见琼安眼底的泰若自然与一丝丝的不耐烦,遇此阵仗,却没有让人忧心的紧张与不安,所以,看这情形应该没啥大碍才是。
况且若琼安真需要外援,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应该说克里斯能不能应付吧!”
“琼安能应付的。”将他轻微的不解与不悦搁进眼底,虔素葆再次强调。
“你对她那么有信心?还是她比你更能打?但是,再怎么强悍,她毕竟是个女人,能挡得了几个拳头?”臭着脸暗怨她的默不关心,田沐山推开身后的椅子站起身。“你坐着,我过去瞧瞧。”
瞧?
“你要瞧什么?”睁大眼,她下意识的扯住他的袖子。“别过去,依琼安的反应跟能力,应付起这种事情绰绰有余。”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愿意见他急呼呼的冲过去当救火队。
低头瞪着她摆明就是不愿意他出面干涉的神情,田沐山轻磨磨牙,没好气的哼了又哼。
“你怎能确定她会没事?”有没有搞错?琼安是她的朋友耶,眼看着可能会出问题,她还能坐得这么稳当?
“我?我无法确定,可是,我认识琼安。”她的声音极轻,却极肯定。“她撇开这种无赖的能力出乎你意料之外的强。”这话不是贬,而是褒。
“你说那是什么鬼话?万一她撇不开呢?”
“只要你别过去,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忍了忍,她还是将心中的实话说出。
表情明显濒临喷泄边缘的田沐山这一插手,事端绝对会扩大,而一场群架也绝对是在所难免;不,今天晚上她真的不想置身在一场喧闹杂乱的战场里,她的低落情绪负担不起嚣扰的拳来脚往。
若他不那么鸡婆的话,她相信琼安自有办法安静又安全的全身而退。
“你愈说愈莫名其妙,好像是我在制造事端,哼,我不过去才可能会出事呢。”不管了,他得去替琼安壮壮胆,顺便让自己有机会发泄闷慌了的情绪。“你给我留在这里待着,不准溜。”
溜?她干么要溜?他为什么又要丢下这么一句警告?
呆呆的望着几乎称得上是迫不及待冲上前去英雄救美的田沐山,虔素葆的脑门忽然颤起一阵寒凛与僵麻。
“你想怎么做?”她的声音追在他身后。
“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呀。”火气十足的语调衬上火气十足的步伐,让他的撑腰行动更具威魄性。
这种情形,能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呢?若琼安的软性拒绝起不了作用,若真得要动手动脚,还有克里斯呀,他才是正角儿,不是吗?
而他,跑得这么冲锋陷阵做什么?
心中甚为不解,可是,虔素葆没再试图阻止他如月兑缰野马般的“蠢蠢欲动”。
他真一心想跳进去搅和,她拦得住吗?
“但为什么?他会这么急切的跑去帮琼安呢?”不由自主,她将手探进搁在腿上的背包,轻按在因为装戒指盒而凸起的内袋上,幽幽叹道。“纯粹只因为她是我的室友?还是别有因素?”
虔素葆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当然田沐山没听见半句,才走到琼安身后不远,便见她神情不悦的拨开其中一个男人欲抚上她发际的狼手,沉着嗓子嘟哝几句;哈哈,这下子,情势大为明朗。
“你们想干么?”活像创世英雄似的,他一现身,口气恁是冲得教人目瞪口呆。
哼,总算找到理由跟借口可以大展身手,泄泄憋了一整个晚上的闷气。
只隔一段极短的距离,虔素葆看着威风凛凛又怒气腾腾的田沐山走近他们,才开口,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活动起手腕,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只三两句话的空档,果然开打。
眼明手快的挡下第一拳,只见田沐山仍不忘快速的将琼安揽到一旁安全处杵着,而她也回搂着他,动作熟稔的依着他的动作移动脚步。
虔素葆看怔了眼。
他们……是她小心眼?还是真有那么回事?那一幕,他们的互动和谐又迅速得教人……教人不禁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