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安是弱女子,所以他得出手帮她、时时将她护在身后;那,练了健身搏击后,她的身手已不弱,算得上是强者,是否她与人有争执,他就不必帮她?
因为,她可以保护自己?
恍惚中,见他驶向他的住处。
“送我回去好吗?我想静一静。”
“今天晚上住我那儿。”
“不要,我想回去。”见他仿佛妥协般的微启唇,她叹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又哪根筋扭不正?”怒气未消,见她又弓起愁眉,田沐山不自觉地朝天翻翻白眼,心中顿然不舍又无奈。“老是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迟早会发疯。”
“真是我胡思乱想吗?”
“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因为她是你的室友,所以我才会替她出头,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是。”他解释得咬牙切齿,不是气她,是气自己。
奇怪,干么不坦白告诉她,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才借机挑起战火,而那四个人对琼安的纠缠只是导火线?
他干么不老实说?他干么不干脆将发飙的原因告诉她……
“是不是我每个朋友遇到事情,你都会替她们出头?”她又提出新问题。
恼人又无聊到他不想、不愿,甚至不屑回答的烂问题!
“算啦、算啦,我送你回去。”今天,他没精神抽丝剥茧的解决问题。
“可是……”欲言又止,片刻,她终于吞回直捣黄龙的决心。
当真是将他爱入骨,原以为可以毫无困难的问出症结,再洒月兑的面对显而易见的结局……这次,不能,她做不到。
她无法在与他面对面时,亲耳听到类似吴铭方曾说出的决裂。
等了半天,没听到她说出想说的话,斜睨她一眼,田沐山伸手想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却见她低吸口气,猛地将手缩进身后,不给握,他的神情倏地黑沉一片。
“你不是有话要说?”
“我……没有,没有话说。”差一点,她在他略带不耐烦的注视下痛哭失声。
能说什么?答案不是几乎呼之欲出?她似乎又输一次。
只不过,这回她不但是输了感情、输了身子,甚至她连心都已经通盘输进去。
“干么这样?有事就直接讲出来呀。”分明就是有心事,还支支吾吾,惹得他心情乱成一团。
“累了一天,我只是想能一个人静静……”
此刻,她终于证实一件事,以前对吴铭方的爱并不是真爱,否则当他说出伤害她的话时,她只有愤慨、没有伤心,甚至在临走前狠得下心对他拳打脚踢;而如今面对不同的男人……她全都做不到!
“随你。”哼!
“你别生气,我真的是好累、好累……”
“就说随你,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怒凸,说明他的心情究竟有多糟。“现在,我也懒得跟你说太多。”
他现在的EQ差得连自己都看不顺眼,再争执下去,怕会无心的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她伤心,他会恨死自己。最近,她的情绪够奇怪、够教人捉模不定。
得了,今天就此打住吧,等睡一觉,神智恢复正常,天大的事情也好解决。
第十章
“学妹,怎么不开灯?”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想什么事情需要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下进行?”啪一声,元慎颉将室内的灯打亮,惊见她一脸的惨白,吓一跳。“天哪,你是怎么搞的?”
“我?”
“你是生病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噢,大姨妈来了,缺血缺精神。”僵直着眼,虔素葆懒声应着。“倒是你,怎么忽然跑来看我?”
“闲闲没事做嘛,又刚好在这附近,就过来探访你喽。”
嗤,鬼才相信他的“顺道探访”。
“琼安通知你的?”
琼安不愧是资讯系的高材生,就算不清楚她的情绪变化,也嗅得出空气中的不对劲。先是来敲几次门探口风,瞧情形不对劲,就干脆拉个撇不开血脉关系的枪手来一探究竟。
“呵。”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没事。”
元慎颉没被她的几句话打发。
“依我所见的状况,你不像是没事,反倒像是事情大条了,怎么了?”
“真的没事啦。”
“还想硬撑?”语气一沉,他忍不住数落起她的倔强。“你在这儿就我一个亲人,出事情不跟我说,你想守着跟谁说?”
他的话勾出她强忍多时的泪水,不由得偎进他温暖又安全的胸怀,泣不成声。
“是不是我真的那么不好?”
他闻言一愣,倏地一怒。
“怎么,阿山他说你的不是?”他待会儿就去杀了那个不知感激的呆瓜。
“不是他有没有说,而是我的自省。”长长的吸口气,虔素葆努力将泪水挤回眼眶。
“自省?所为何来?”
“不是吗?”她幽幽惨笑。“你记得吗?以前,人人夸我性情好,温柔婉约,像古代仕女,可我爱的男人却嫌我个性软弱、依赖性太强,给他的负担太重,毫不眷恋的舍下我,投向别的女人身边……”
“那是吴铭方他自己的问题……”
“不,你听我说完,自从吴铭方说了那些话后,我力图改变自己的性格,而今,人人都说我变得较独立自主,成了十足十的新时代女性,而我爱的男人却偶尔讥我是暴力分子,他曾笑叹有天会遭我错手毒打,也即将舍下我了,学长,为何我总留不住身边的男人呢?所以,你说我该不该彻底的检讨自己的存在价值?”
“你这是什么谬论?只为感情受挫,就质疑起自己?!”
“我不该吗?”
“对,你是不应该。”叹口气,”元慎颉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若不是他,还会有下一个,听表哥的衷心话,你绝对是个值得男人好好珍爱的女人。”
“是吗?”
“我曾骗过你吗?”
“不曾。”展臂紧揽着他的腰,她哽咽着嗓音轻声述说。“不管是柔是悍,我就是我,我只有一颗心,禁不起一而再的被伤害。”
还以为经过吴铭方事件的淬炼后,她能伤耐打,可以潇洒、可以无所谓、可以对再一次的爱情超然以对,谁知道,待真上了场,却是个不经一击的气泡,才闪一阵风,就又浑身是伤。
“他真伤你这么重?”
“谈起恋爱,没有任何女人是随身套上保护罩的。”像是想到什么,她忽然轻声笑着。
“笑什么?”他讶问。
说真的,他不喜欢她此刻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酸不舍,更何况,她还正在哭呢,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止不住似的细流成河。
“这次,我已经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将他约出来,再狠狠的扁他一顿以泄恨。”因为他太强,真动起手来,被扁成肉酱的人绝对是她,不是他。
可是她这次却是将身心都输给他……
“那你,决定怎么做?”
“离开他呀。”语气轻飘,虔素葆仰首瞅着他,无奈的黑眸又立即湿濡成一片汪洋。“然后,恨他一辈子。”
“阿葆!”他开始叹气。
阿山的性子他好歹也了解个七八成,光阿葆单方面的分手,性烈的阿山接受吗?
“帮我个忙好吗?”
“你说。”
“替我将钻戒还给他。”算她孬,不敢面对他。
怕一打照面,未语,她就已经先败下阵来,任由自己在他的粗心大意中遍体鳞伤终不悔。
“你……”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病需要心药医,可他手中毫无治病良方。“他会懂吗?”
“会,他会懂我的意思。”
田沐山懂,他不但懂,甚至在元慎颉面色凝重地将戒指放在桌上时,他不敢置信地将怒眼一竖,连声再见也没对他说,忿忿地伸手拿起戒盒就直接找心上人的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