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还来打扰我的生活?”她无奈地道,离开了台湾,所图的,不就是平平静静地走完往后的路吗?
“因为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允拒绝,薄傲强悍地将她挣扎的身子困定在怀中,满足的逸着轻喟。挣不开他,虹袂在他怀中垂下肩头,放任自己将疲惫的身心全倚向蕴满劲道与温暖的他。
“我是吗?”她低喃。
“你注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别想逃,天涯海角,我终究会找到你的。”沙哑轻柔,他的声音坚决得教人禁不住的就是想相信他。
声声规律的心跳鼓噪着耳膜,热呼呼的体温直透过衣料暖着她冷颤的身子,心里有个声音再再提醒,快些推开他,可偏不争气的身子却妄顾意愿的往他怀中更深、更紧地贴近。
懊死,她想逃了,生平第二次,虹袂又有了逃避的冲动,可是这回,她能逃向哪里?何处是她安定终身的地方?
???
很晚、很晚,杨崇郁都等不到心都被嫉妒烧成灰,才听到楼梯间轻轻响起脚步声,她终于舍得回来了。
杵在门,耳朵紧压着门板,算准了虹袂经过的时间,她猛地拉开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啊!”虹袂吓了一跳,“你还没睡?”
杨崇郁瞪着她,晕黄的灯光犹未能掩饰她红胂及泛着泪水的眼,胸口一紧,脸色更黑了,“他又欺负你了?”
“没有。”
“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哪里?”
“外面。”
“外面哪里?”杨崇郁不想告诉虹袂,她在市区兜了好几遍,却没见着他们的人影,心中又急又担心。
“唉!”一声叹,虹袂没什么精力对抗她的逼哄。
其实,她已经回来有一、两个小时了,只是不想进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廊前的藤制椅上,缓缓遥着、慢慢想着,却怎么也都理不出头绪,脑袋一片混沌。
而他,一直没走,隔着一段距离,倚着车窗,陪着失神茫然的她。
他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深情款款?六年了,她都快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妥善了。为何他偏选这个时侯出来搅乱她的心情?
“你们到底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累了。”
“小袂……”
“阿郁,我好累。”俯着脸,虹袂小小的肩头仿佛负荷不了太重的担子似的低垂着。
“你……”
“我回房了。”
目送她关上房门,不死心,杨崇郁踮着脚尖贴上门板,竖起长长的耳朵,听着里头的声响,起初,静静的一片沉寂,似乎小袂真的一进房就躺上了床。
小袂真的累了?隔了半晌,虽心有不甘,但却无可标何的她正想撤回自己房间,却在这时听到了细细琐琐的饮泣声。
拳头紧握,僵直着身了,杨崇郁很想冲进去将虹袂心中的哀伤掏个干净,有仇报仇,但想到了小袂外柔内刚的执拗性子,恨恨的,她将愤怒吞回胸口,眼底燃着恨意,而迷恨,全都指向了一个男人,薄傲,那该死的男人!
???
“那男人又跟来了。”杨崇郁无奈地道,啧,黏人的讨厌鬼,连她们来这处夜景一流的露天咖啡座闲坐、赏月、扯八卦,他都敢跟上来。
“喔!”虹袂淡淡地喔了声,不知道该说懊恼还是窃喜,为了她,他留在罗伦斯,撇开在台湾的一切事务,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宁愿他别这么一心一意,只为挽回她。
情绪起了偌大激荡的感觉不太好了,怕,好怕已被缚困多年的爱恋在裂缝中渗出来后,却又挣月兑不开身边的一切枷锁与束缚,她的勇气,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荡然无存了。
“那男人知不知道他很讨人厌?”杨崇郁愈看薄傲愈不顺眼,迟早,她会狠狠地扁他一顿。
微睨了她一眼,虹袂不语。
“喂,那男人究竟帮什么?想死缠烂打了?”
啜了口咖啡,虹袂干脆不理会她的叨念。
而杨崇郁似乎有些念上瘾了,“那男人……”
“别那男人、那男人的喊他,他叫薄傲。”
啧,烂名字一个,杨崇郁不屑地说:“的确,看起来就傲得可以。”去,装什么酷呀!
“你相当不喜欢他。”虹袂很坦白地说,阿郁向来是一根肠了通到底,喜欢与不喜欢,常有个明显的分界。
“废话,他算得上是我的情敌……不,他本来就是我的情敌,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说憎恨还比较名副其实哩。”
“阿郁!”这些年来,阿郁对她的付出是无止无尽、是不求回报的,她知道自己逄是彻底的辜负了阿郁,可是……“别再说了好吗?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虹袂哀求似地说。
“你要它过去,但人家可是很努力地想再跟你攀亲带故什么的。”
“都已成过往云烟了。”她很努力地在说服着彼此。
“去,你当我三岁小孩呀!”杨崇郁压根不相信,还过往云烟哩,若真是往事已成追忆,小袂这几天的失魂落魄又算什么?“索性,我叫人去狠狠地……”
“阿郁!”陡然拧紧眉,虹袂略带警告的扬眼瞪视着她,“如果你心存不轨,我不会原谅你。”
“你还那么在乎他?”她觉得胸口被砍了一志。
“这无关在乎不在乎,我不要有人受伤。”
“我可以做得干净利落……”
“你听我说的话了。”
“算了,你放心,那个骄傲的男人安全得像是身处在白宫里。”一声重哼,杨崇郁忿忿地丢下餐巾,站起身。
“你要做什么?”虹袂被她蓦然起身的动作愣住了。
“去将他劈成两半,做什么?撇条啦,顺便替你制造机会,让你可以警告那男……那位薄先生,叫他离你远一点,少来碍我的眼。”她不时地偷瞥那一大瘪三玩意儿,从头到尾,她都是光明正大的用眼刀追杀那不识趣的家伙,而自坐下来后,侍者送上来的食物,除了咖啡外,那家伙全没瞧过半眼,专注的视紧锁在小袂身上,不自禁的,杨崇郁的心里有着浅浅的伤感。
她讨厌那男人,从他的发根讨厌到每根脚指头,也讨厌这种随时都会教醋意流溢满胸月复的感觉,可是小袂很不快乐,自从那叫薄傲的男人出现后,小袂又开始愁眉不展了,而且明显地陷入时喜时忧的撞邪状态。她不喜欢薄傲,而且很不喜欢,可是,她更不喜欢阴郁寡欢的小袂。
“别生气!”
“唉!我哪气得起来呀。”杨崇郁无奈的叹口气,对小袂,她永远是根又孬又没种的软骨头,“我去哈根烟,顺便上盥洗室晃一下……半个钟头的时间够不够你警告他了?”
“警告他?”
“叫他快点滚回台湾去,这里不欢迎他!”她的口气很冲、很凶、很狠。
“阿郁!”虹袂纠起眉心,她不喜欢阿郁的口气,不知怎的,阿郁发怒的神情让人有些不安。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吭过气,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不假思索,横眉竖眼的赏了薄傲几个大白眼,拔起腿,杨崇郁气呼呼地冲向盥洗室,妈的,好怵一鼓作气的哈掉一整包烟!
???
相当地自动自发,阿郁的身影都还在视线内,薄傲就已经坐在她的前面卫,虹袂只好先开口,“你还不打算回去?”
“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回去”
“呃……你……”六年了,她不知道这第一声该怎么唤他。
“傲傲。”带着微笑与翼望,薄傲小声建议着。
曾经,她口口声声的追在他身后唤着这名字,他不满得几乎想用胶带蒙住她的嘴,不让她肆虐他的耳朵,但如今,想再听她用轻快飞扬的嗓子喊这名字的念头竟带着莫名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