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袂没有顺着他的要求,飞快地朝他扫了一眼,怅然的眸了眺望着星空,永远不会忘记,有这么一个夜晚,年轻气盛的她曾经坐在海堤上,等待着传说中会赠予人希望的流星雨……
“你还对着流星雨许愿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薄傲的思绪也回到那个晚上。
没有收回视线,她只是微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这么做了?”
她淡淡地说:“曾经有人告诉我,这种神话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而她,也已不再是凡事不解的小傻瓜了。
啜了口香淳热烫的拿铁咖啡,他欣赏的眸神重新落在虹袂仰视满天星斗的白皙脸庞上,自重逢粕,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竟也成了万般享受。
“这是怎么回事?”蓦然间,那道自她耳垂划过颚的浅色疤痕,锁住了薄傲的眼光,他的眼神陡地沉下,她曾受过足以致命的伤害?
“什么?”
“你右侧下颚的伤痕!”
“在监狱时留下来的。”淡然一笑,虹袂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算是为自己的过去留了项纪念品吧!”
“是谁伤了你?”
“忘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很相信,能留下那种疤痕,当年对方那一刀,铁定是相当的歹毒。
“我近视。”
摆明了,袂袂就是不肯诚实招供,长长一声叹,薄傲食指轻沾了带着咖啡香味的唇,再伸那疤痕上,温热的指月复点着,不舍的黑眸紧盯着,明明已经不想任由往事肆虐,但却不由得又教后悔给占据了脑海,“你受了不少苦。”
“还好。”瞥了他一眼,虹袂忽地想替他们拉起和平的旗帜,“在里头,多亏有了她罩着我。”
“她很吃得开?”
“嗯。”虹袂点了点头,钱、义气、气势,阿郁全都占了,有勇气惹她的确是几个人。
温暖轻柔的指头缓缓地滑过她略微冰冷的唇瓣,滑向那小巧挺直的鼻梁,轻轻的抚上那双缓缓合上的轻颤眼睑,阴鸷森寒的眸神逐渐被心疼的热烫熏暖,望着她娟秀的脸庞,薄傲满心感激,感激着那叫阿郁的强悍女人,在他无法灾陪在袂袂身边时,她替他保守袂袂,因为她,袂袂在狱中的痛苦才能减到最低。
“她给我们多久时间?”忽地,薄傲不掩促狭地问。
他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来阿郁对袂袂的占有欲相当强烈,强烈到会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也知晓他的出现颇让她愤慨与不满,但尽避是不甘不愿,她扔捺着敌意离席,她这么做,是为了袂袂吧!她真的很在乎袂袂,在乎得有些离了谱,在乎得……过了头。
“半个钟头。”
“唉!”他口气是有些遗憾,“那么短。”实在是很想不去理会阿郁的存在与否,依着自己的心,就这么赖在袂袂身边,就光只是看着袂袂也好,但他不希望造成袂袂的两面为难,尤其在知道袂袂曾受过她不少照顾,对她,他得勉强自己忍耐她的独占欲。
睨了他一眼,虹袂蓦然软了声,“你们倒是满有默契的。”
“怎么说?”
“她走、你来,彼此不需要交谈,但却都明了对方的意思。”如果换了种立场,或许阿郁跟他会成为不错的好朋友,她暗忖。
“你相当顺着她。”试探地第一步,他小心翼翼地问。“若非阿郁,恐怕就没有现在的我。”
唉!他们是担心这一点,“她的性子相当的强悍呵,而且,她似乎挺瞧不起男人。”薄傲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么出色的女人,意从不拿正眼瞧任何一个男人,这一点,颇耐人寻味。
“你觉得受到忽视?”
“才不。”成天被她用大白眼乱砸就叫受到忽视,薄傲不敢想象哪一天受到她的正视时,他的下场会有多惨,“曾经有男人伤害过她?”
“没有,你别将她想得太严肃了。”
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那就是……“她是同性恋!”他惊呼。
“嗯。”虹袂压根就不想隐瞒,每个人的感情归属方向就是项自由,阿郁不爱男人爱女人,也是她的自由,任何人都没资格干涉。
得到他要的答案,薄傲没有松了口气,一颗心,揪得更紧了,“你……”
“我怎么样?”明知道他的紧张为何,她偏就不想干脆的给他答案。
“别告诉我你喜欢女人。”瞬间不移地紧锁住她的眼,他无法接受袂袂也同性恋的事实。
“我敬佩阿郁。”
“不是喜欢?”薄傲纳闷地问,她该懂他话中的含意呀!微扯出一丝浅笑,虹袂不想否认,但也没兴趣承认,瞅着他专注的黑眸,半晌,轻叹一声,“我们之间有情,但不是那种关系。”
呼,万幸!薄傲暗自庆幸。
不待明显释然的他再开口,她一鼓作气地将闷在胸口的话说出来,“别试图将我自她身边拉开,好吗?”不愿欺瞒自己的心,能再见到他,她已然心满意足,但对阿郁,她无法说放就放,对于她,恩、情、义,阿郁已给足了,而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袂袂!”她的话让他倏然一冷,这代表什么?提早宣判他的死刑?
“你该走了,半个小时快到了。”
“袂袂……”
“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不该来这一遭的。”虹袂冷静地说,时间向来能平抚一切伤痛,那么多年了,他早该无伤、无痛了才是呀。
“你这是在拒绝我?”
“我……”想答是,诚实的心却封住了她的口,想答不是,但自眼角,她瞥到杨崇郁沉黑的不悦脸庞,“我……我不想……”
“或许,我真的不该来这里,但是在知道了你的下落后,我无法克制自己急切雀跃的心,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会放弃你的。”自虹袂眸中的倒影,他看到杨崇郁的脸,而凝望她的眼中有着保证,他只有起身离开。
望着他落寞离去身影,不知何时,眼泪竟又占据了虹袂的脸颊。
微眯的怒眸瞪视着薄傲的离开,杨崇郁没有马上冲回虹袂身边,全身蕴着阴森森的气息,她的目光追随在他慢慢消失的身影,他真行,才半个的光景,竟又将小袂的伤心给勾出来了。
心疼不舍,就这么静静的望她低垂的脸,瘦弱的肩膀细细的耸动着,苍白的嘴唇因为猛力的啮咬而泛起了一道明显的血红色彩……该死了,杨崇郁满肚子的怒火在澎湃、在燃烧、在呼呼沸腾着。
不管是什么事,她都可以说服自己忍下去,惟独这件事,她忍无可忍,她不能原谅有人让她心爱的女人伤心,而他不过才出现几天而已,却已三番两次惹同了小袂的伤心,让小袂暗自垂泪,下意识的,她双手紧握成拳,怒睁的眼中掠过一丝教人惊栗的光芒,薄傲这男人,留不得!
第十章
昨晚,她又失眠了。
悄悄地穿过起居室,听见餐厅有声响,虹袂转了个方向,寻了过去,“婶婶早。”勉强牵动嘴角向扬崇郁的婶婶笑了笑,眼光一巡,她怔了几秒,“咦,阿郁她人呢?”
“她也没跟你说她要上哪儿?”示意虹袂坐在餐桌边,她替虹袂倒了杯鲜女乃,“这就奇怪了。”
“奇怪什么?”
“她没等你一块儿出门啊?”婶婶糗着她们的焦不离孟。
那年,面容憔悴的小袂先住进来,安静沉默,却挺讨人喜欢的,然后隔了几个月,总是静不下来的小郁也来了,家里多了两个俏生生的大女生,气氛自然也热闹起来,而小怡也终于享受了一段有同龄朋友陪伴的快乐岁月……想到早夭的女儿,婶婶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