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建华审核主管互望一眼,最后决定由那位张协理出面说话。
“咳咳,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发现,原来你们公司写出来的系统版权不属于贵公司,而属于这位关先生?那以后我们采用了这套系统,岂不是要另外付关先生权利金,这可不在招标的合理条件以内。”
“谁说……”关河大怒,陆议伸手拦了下来。
“关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写出来的软件当然属于我们公司所有,在版权上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公司愿意出据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向您保证。”
“不是吧!”一只不知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主管凑上来嚼舌。“我们听说,那个加密技术是属于关河的,那他又把这套技术写进系统里,岂不表示我们将来还要再忖他一笔权利金?这和我们招标的条件不符啊!”
“如果您指的是那套加密技术,是的,技术专利属于关先生所有,但是他已经将技术整合进这系统里,成为系统的一部分,而整个系统的版权属于我们公司所有,并不会分拆开来收费,日后更不会有衍生权利金的问题。”
“先生,我们只管卖面包,建华只管买面包就好,至于我们找哪个蛋糕师父来做面包,并不在合约规范以内吧?重点是这些面包吃起来没问题,我们也不会在顾客买完面包之后,另外叫您加发师父薪水。”叶梓嫔看不下去,跟着帮腔。
讲白了,他们就是狗急跳墙,想尽办法要在三点半以前取消勤誉的竞标资格就对了。
张协理咳两声打个官腔。“对不起,这样的解释我们不能接受。总之我们内部已经决议,勤誉失去竞标资格,就是这样,你们可以走了。明天可以来中央信托局领回你们的保证金!”
“可是我没有听到一个合理的说法来取消我们的资格。”陆议的眼神冰冷如刀。
“总之你们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如果不高兴,大可以去申诉,但是今天的价格标,你们已经没有权利参加了。”张协理老羞成怒。
罢才那个阿猫阿狗在背后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会场等开标吧!犯不着跟这些人多话,他们如果不走,叫警卫送他们出去!”
一群建华的人悻悻然走回会议桌前,开始整理文件,明摆着不愿意再谈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议突然问。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个阿猫阿狗一愣,心里有几分忌惮。
“你叫什么名字?”陆议再问一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猫阿狗涨红了脸。
陆议冷笑一声,所有建华的头头停下动作,防备地望着他。他拍拍关河,示意己方的人往外走。
离开前,他森严地丢下一句──
“今天的事,我不会这样就算了!”
“太卑劣了!真是太卑劣了!”小冰激动地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
下午回到公司,陆议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把他所需要的人召集起来,包括小冰、周静、关河,以及,令人意外的──她。
叶梓嫔看过陆议眼中出现这样的冷焰,他真的被惹毛了。
“建华以为我们奈何他们不得,可是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罢休。”陆议冷而静地开口。
“当然不行!整个业界都知道我们去竞建华的标,而且一路过关斩将,早就让很多人为之轰动,如果凭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逼退,我们公司颜面何存?”关河愤慨地顶一下他的粗黑框眼镜。
“最后光武以多少钱的价格得标?”周静问。
“二度估价之后,光武以七千七百万得标,正好符合底标。”叶梓嫔佩服地瞥陆议一眠。
他对底标的估测完全正确,倘若建华不搞鬼,他们的七千六百万在第一时间即可获胜。
建华的人就是听说陆议猜底标的神准度,才如此担忧。原本他们以为可在前两关加以刁难,让勤誉铩羽而归,没想到陆议和关河连手硬是闯了过来;事到临头,只好找那种笑掉人大牙的强词夺理把人逼退。
扁武第一次开标是七千九百万元,可是因为他们是离底标最近的厂商──废话,唯一一家入围的嘛,依规定可以现场重估一次,最后降价重估之后,才以符合底标的七千七百万过关。
周静望一下接话的性感佳人,转头继续问陆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她和小冰的视线对上,两个人趁人不备互换个鬼脸,这位小姐好像忘了业务部的头头是她。
“小冰!”陆议开始点名。
“在。”小冰立正敬礼。
“你的人面比较熟,帮我查查光武究竟是什么来头。我要知道建华为什么独钟于它,是单纯利益挂钩,或彼此高层有三亲六戚的关系。”
“是。”
“关河,我需要你继续强化这套系统,我知道里面还有一、两个小BUG,上次验规格虽然过关,再验一次不见得不会出状况。如果我们的争取奏效,将来很有可能推翻议案,重新验标,我要把所有出状况的风险降到最低。”
“没问题。”
“周经理。”轮到公主了。
“在。”连公主也正襟危坐的,这两人真是主客易位得浑然天成呢!
“董事长人在哪里?”
“我父亲那里的亲戚有点事,她回日本协助处理了,下个月才会回来。”周静乖乖回答。
陆议浓眉微蹙地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我们的股东里面有一位王资政,妳和他熟吗?”
“很熟,王爷爷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周静立刻点头。
“好,妳立刻联络王资政,最近正值选战酝酿期,建华的半官方背景又很敏感,一定有候选人想乘机造势。如果王资政把建华走暗盘的风声放出去,相信会有不少人感兴趣。从现在开始,我要建华每一天都接到民意代表的关切电话,不让他们得闲。”
“我待会儿就联络王爷爷。”周静毫不犹豫地同意。
陆议挺直腰,看过在场的每一张脸。他坚定不移的眼神,清清楚楚说明了绝对不放弃的意志。在场的人原本或多或少有点气阻,和他的黑眸对上,不由得为之一振。
“这个公道,我们一定会讨回来。我不希望公司的士气受到影响,所以在场的人离开这间会议室之后,不要乱说话。遇到有人关切,只要回答我们正在处理就好。任何人遇到任何困难,立刻来找我,知道吗?”他不卑不亢,以一种单纯陈述事实的口气说话,反而更有说服力。
“是。”众人异口同声。
“那……叶小姐跟这件事有关联吗?”周静小声问。
叶梓嫔立刻成为视线焦点。
她向公主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是听命令来开会”的模样,公主眼神一黯,主动把视线移开。
几乎从她一进公司,她们两人就不对盘,这和中间卡了个陆议无关。在公主这种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观念里,像她这样天天花枝招展、香艳娇冶的美女,只能归类为“坏女人”。
“我有事和叶小姐谈谈,你们可以离开了。”陆议下达散会令。
周静蠕动了一下唇瓣,不放心地看他们两人一眼。他径自整理散开的文件,不为所动。
“知道了。”公主低声应道。
一群人或快或慢,离开会议室。
陆议向屏风后点了个头上不意她到内间去。
“你需要我做什么?”一旦屏风在他背后拉上,她主动问。
他执起她的手把玩,一面深思着。她几乎可以看见无数条心思从那颗复杂的脑袋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