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校庆今天补假一天,等一会儿要和国中同学去唱歌,页儿姊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我同学都想看看真正的美女长得什么模样。”小筱满怀希望的问道。
“校庆活动不是白天举行吗?跟你们夜间部的学生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们学校要补假应该补日间部就好了。”文亭华故意这么说。
“我们很辛苦耶,白天工作晚上又要上课;再说,也不是我们要求学校一定要补假的。”
“看来你的乌龟是因为很久不曾好好吃一顿,才会这样无精打采。”柳页儿专业的说。
“我有喂它啊。”真是冤枉啊!
“你喂它吃了些什么?”
“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啰,反正它命很好就是了,吃香喝辣时绝少不了它。”
出版社负责人陈刚走出办公室,“你说什么?你竟然喂乌龟喝辣油。”
“陈刚,你做什么要偷听我说话?”文亭华拿起一份报纸丢向陈刚。
两人一见面就是喜欢斗嘴,谁也不让谁,不过每一次都是文亭华比较暴力,动手又动脚的。
“你们慢慢吵吧,我要下班了。”小筱立刻闪人。
“你嗓门这么大,除非是聋子,否则谁会听不见?”他继续取笑道。
“乌龟可以吃些什么,我全写在这张纸上了,你照著上面的建议喂食,别凭感觉乱喂,否则乌龟会承受不住。”柳页儿不理会两人吵闹自顾自的说。
“你怎么不跟小筱一起去唱歌?”陈刚问。
“朵儿明天要回台湾,家里正忙著准备。”
她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不知盼望多久。
“好快啊!上个月才说要回来,三十天转眼就过去,不知道朵儿的模样改变多少,是不是还能看出你们是孪生姊妹?”文亭华有感而发。
“不是说有名医替她治疗?”陈刚看向柳页儿。
陈刚的出版社是一家专门出版旅游丛书的小型出版社,员工不多,一个文字编辑、两名摄影师,然后就是跑腿的工读生。
为了节省开销,柳页儿是文字编辑,也是撰稿者;陈刚既是老板、美编,又是摄影师,反正在这里就是能者多劳。
“名医也是平凡人,你以为真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啊,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何况朵儿寄来的相片你又不是没看到,一年的时间,我无法想像会有多大的变化。”
一年前,蓝昊为了不让柳页儿担心,所以把柳朵儿的照片交给司机让他烧了;可是柳朵儿还是把底片寄回台湾,家人看过之后没有不心碎痛哭的。
梢晚,柳页儿和文亭华一块吃晚餐。
文亭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蓝昊会不会请朵儿带什么消息回来?”
许久不曾出现在谈话里的名字,今日再次听闻,柳页儿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一年前离开法国的前夕,柳页儿说出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文亭华一点也不意外,孤男寡女且是郎才女貌,很容易一时天雷勾动地火,相互吸引。
“我看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喝著荣莉香片的文亭华一副经验老到的说。
“我在他心里没有任何意义。”直到现在,只要想起蓝昊,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以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吃、可以工作、可以笑,可时间证明了,原来她的心还是会在意、还是会想念。
“是吗?那蓝昊为什么还是这么热心的帮朵儿?”
“因为他本来就喜欢行善。”柳页儿回答得很牵强。
“你还在乎他对不对?”
在乎吗?应该说忘不了,蓝昊的身影一直在她的心里,她不愿回想,可在她一个人独处时还是会突然跑出来,扰乱她的心绪。
“有些事不是说遗忘就能遗忘的,需要更长的时间。”
“邦钧学长最近问了我两次,问我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
柳页儿淡淡一笑。“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的心里有没有别人我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不会是他。”
“你说得这么直接?”柳页儿又是一笑。
“这样叫作直接吗?大概是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说话吧,反正你本来就对邦钧学长没意思了,不是吗?而且他有处女情结,这不就是你顾忌的,好奇怪啊,都什么时代了,人类都已经可以上太空旅行,为什么男人还看重这些?”
“每个人有不同的择偶条件,不能怪他。”
“这么说你不觉得可惜?”
江邦钧现在可是热门的电子新贵,黄金单身汉。
柳页儿摇摇头,“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对我有无感情,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我想就让他死心吧!”
“你好理智。”
“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内心的平静,波澜壮阔的爱恋……已非我所需。”
螫伤人啊!
“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蓝昊真的出现了,你也不会再接受他的求爱啰!”
“可以这么说。”她曾经盼过,但现在不了。
“你不想拥有?”
“那样的……关系,太醉人,也太累人,所以一次就够了。”柳页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人生不能要求太多,她既然降不了那么出色的男人,只好离开他。
“是啊,有过就好,看你那阵子行尸走肉的模样,我真是怕了。只要平稳就好,不要什么轰轰烈烈,要我也会吃不消。”
“我和他……不过是我单恋他罢了。”不能不说明。
“我不这么看,我想蓝昊对你也是有情的。”
一个无情的男人不会管这么多闲事;一个无情的男人不会若无情似有情。
“算了,都过去了。”柳页儿站起身,“我先回去了,家里有些事要忙。”
“明天谁会去接机?”
“陈刚会去。”
文亭华看著柳页儿离去的背影,无限感慨。曾经,她羡慕过柳家姊妹的美貌,总觉得美丽的女子过日子轻松容易些,可现在不会了,她已不再这么肤浅的看事情。
镑人有各人的难处。
柳朵儿回来了,脸上又是泪又是笑。
柳家夫妇更是百感交集。一年前,他们视两个女儿能到法国念书为一种骄傲,现在他们觉得儿女能留在身边才是一种幸福。
“他们都在睡午觉,我们出去走走可好?”陈刚问道。
柳页儿颔首,她无睡意,也想出去透透气。
两人沿著敦化南路走著。
“朵儿复元情况比我想像的好,只剩下右脸颊淡褐色的疤痕,那位朵儿口中的恩人韩医师确实有两把刷子。”
“韩卓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医生。”
“介绍这位名医的蓝先生也是功不可没。”
饼马路时,陈刚很自然的扶了一下柳页儿的腰肢。
后方一抹冷冽的目光正往他们身上凌厉的行著注目礼,没有一丝笑意的表情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切为重逢准备的情绪全被打乱了。
没错,蓝昊也来台湾了。他不远千里而来,原是要缅怀一段感情的,不,不只是缅怀,还有一些其他的情怀,他想看看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想填补内心深处不满足的破洞,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迷惘。
他看到她了,真是她,初见到时他的心澎湃著,可全身突然僵住无法自己;直到她越走越远,他才起步追了上去。
她看起来没什么改变,眉眼之间还是一样的灵逸清秀。
不过他的怒气瞬间高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