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张掌柜领命要走,却又停步,觉得还是得问清楚点。“单少爷,小的该找男装还是女装呢?”这位“泥土人”的面容看不清楚,衣衫外又用蓑衣罩住,理论上会跟单少爷走在一块儿的该是男子,可是此人娇小的身形又像极女子……
最重要的是,单家女婢私逃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此时此刻他突然带了个身形似女子之人出现,会不会是……
掌柜的眼珠子瞥向缩在柜子后方的“泥土人”。
“女装。”单壁倏道。
“呃!”掌柜倒抽一口气。真是女子!
花帖也惊慌地往角落缩。他怎么把她的性别给曝露出来了!
掌柜吞了吞口水后再问:“‘泥土人’是个姑娘,那她该不会就是——”
“你话真多!”单壁冷声道。
“呃!小的失言,小的多嘴!小的自个儿掌嘴,掌嘴!”啪啪啪,他自掴几下,不敢再探问内情。
单壁并无意隐瞒花帖的身分,更知晓酒楼外早已因他突兀的举动而吵闹下休。他相信他拉着谜样人物入城之事很快就会传进太爷耳里,他会透露讯息便是要了解太爷的杀人计划是虚晃一招,还是真要痛下杀手?他得先模清楚太爷的下一步举动。
“还杵在那儿做啥?还不去拿干净女装并准备沐浴用具!”单壁喝令道。
“小的立刻去准备,立刻去办!”张掌柜立刻工作去。
门扉关上后,花帖才敢从角落边走出来,问他道:
“你抓我进‘元奎酒楼’,又跟掌柜承认我是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杀她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没想做什么。”他坐进椅子里,敷衍地答道。
“这里是酒楼,你我孤男寡女同赴酒楼,同处一室,你竟还命令掌柜将沐浴用具、衣物送进房来,这样妥当吗?”
“没啥妥不妥当的。”
“你不怕蜚短流长?”
他笑。“我和你的流言蜚语早就传遍天下了,又岂会在乎多上一桩?况且,那些蜚短流长还是出自本少爷的口,你忘了是我公告周知的?”
她哑口。对喔,他与她之间的不堪传闻就是出自他的口。“看来我这辈子都无法扭转你的决定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无法改变,而我也只能默默地承受——哈啾!”
他一怔,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道;“我应该要让掌柜把大夫也请过来的。”
“不必。”弄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何必假意关怀她?
单壁走向她。
“做什么?”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你决定要杀死我了?”
他停步,幽幽道:“你总是把我想得很残忍。”
“你是残忍啊!原以为你有慈悲心,也以为激发你的慈悲心后会放我一条生路,哪知我的央求却是印证出你的冷酷无情!”
叩叩!敲门声传来,打断她的讽言。
张掌柜在门外喊道:“单少爷,澡盆、热水、热茶都准备好了!”
“送进来吧。”他回。
花帖咚咚咚地又躲进角落的位置。
张掌柜推开门,指挥工人将澡盆拾进房内,倒进热水,将再衣衫放置在柜子上,热茶也倒好。
“行了,出去。”单壁挥了挥手。
“是。”工人们退开去,张掌柜却还是杵在原地。
单壁望着他,“你还有事?”
“她……那位姑娘,她……她是千金闺秀吧?要不要小的去叫女婢来帮小姐沐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来是想探探她究竟是谁?二来让女婢服侍小姐也较为妥当,他记得单壁尚未娶妻呀!
“不用,我自己来。”单壁直接回道。
“嗄?!”掌柜、花帖都倒抽一口凉气。
“还不快出去!”他不悦了。
“喔,小的走,小的立刻就走!不妨碍两位了,小的立刻离开!”拔脚疾离。
花帖闭了闭眼,乏力地靠住墙。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把她的人生给毁掉了。男女共处一室,他还要“帮”她沐浴,她再没有未来可言了。
单壁侧首看她,道:“可以沐浴了,快点梳洗干净,否则受了寒会生病的。”
她仍是无力地靠着墙。
单壁把椅子放在澡盆边,坐下,证明决心。“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危险,我不会走。”
“你真的要盯着我沐浴?”她喃着。
“为预防你病情加重,万一昏倒在澡盆里可就糟了。”
“你不是好心人呀!”她不信他的关怀,直觉认定他另有企图。
单壁回下眼,顿了下,再道:“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害怕沐浴时有人在身边看着吗?”不走,是要护守她的安全。如果在他离开时刻有麻烦降临,那可是会措手不及的。
他正在等待祖父的行动,他的杀意究竟是真还是欺骗?
“对,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看我沐浴吗?”一句话激起她的怒焰,她赌气地跨进澡盆里。“我——”
砰!一根铁棍突然破窗而入,才踏进澡盆的花帖吓了一跳!
“小心!”电光石火问,单壁推倒澡盆。
“啊!”花帖惊呼,人倒下,单壁在她撞地前接住她的身子,然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破窗声惊动了酒楼内的住客、跑堂小二以及掌柜,大伙儿纷纷跑出来一探究竟。
“出了什么事?”
“‘花色房’里在翻箱倒柜耶!”乒乒乓乓的,难不成有贼?
“你是谁?”“花色房”里传出女子的惊呼声。
“杀你的人!”持棍的蒙面客抓起地上的棍子,朝花帖脑门敲过去。
“你要杀我?”
“你还真来了。”单壁一手护住花帖,一手试图抢夺刺客手中的铁棍。太爷玩真的,他当真要取花帖性命!
花帖整个身子贴在单壁怀里,被他护着。虽然面临危机,但他热热的体温让她开始失了神。
“你奉命对她动手?”单壁对刺客喝道,亦是对祖父宣泄不满。祖父先是把她弄进府里,不问他的意思就将她强塞进“翔云院”,现在发现她不受控制,就要取她的性命!
“纳命来!喝!”刺客执棍继续攻击花帖。单壁搂着花帖左跳右闪,一次又一次地闪过蒙面刺客的攻击。
花帖只觉得身子被拉来晃去、转来转去的,心跳愈来愈快速,且搂住她的手臂也愈来愈强硬,那是一股不容有人伤害她的气魄!
“不走休怪我无情!”单壁一记回旋踢,往刺客身上招呼而去。
“花帖该死!”刺客执意要棍打她,只是三打四敲就是击不中花帖。
“你才该死!”单壁愤怒地一踢。他的身手可是至交好友,亦是江湖神人所传授,除非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否则难动他寒毛。
“啊!”刺客被踢倒。
“还不滚!”单壁要他离开,这事等他返回“单家堡”再行处理。
“我奉命——”砰!摈子弹出,飞撞上了梁木。
“啊啊啊……”惊叫声起,酒楼内的房客已全都冲到“花色房”前一探究竟。“杀人了,有人在杀人。”
“糟!”蒙面黑衣人见行刺失败,且周遭还围聚着一群人,只好决定撤走。
砰!蒙面黑衣人从另一个窗口飞窜出去。
“跑掉了,蒙面人跑掉了!要不要追?”掌柜的把酒楼的保镖找上楼,只是刺客已破窗而出。
“不必追了。”单壁阻止,后续之事他得亲自处理。
“是谁要杀人啊?”议论四起。
呼呼呼……花帖喘气再喘气。“是谁?是谁要杀我?”她细碎地问。
他看着她,敷衍地回道:“没事就好。”
“蒙面人真是来杀我的吗?”花帖头一昏,一个不稳,往后栽倒。
他的手紧勾住她的腰身,稳住她的身子,回道:“放心,不管谁来杀你,你都死不了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