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流连。你在俪城的流连成了泄漏行踪的关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确知殷家密探集中力量在俪城找人后,他灵机一动,专找乞儿。伪装成乞儿是最容易的方式,因此孤立无援的花帖最可能选择这样简易的变装方法来隐藏身分,结果他猜对了。
“我的流连……”这答案让她无言了。她的不舍会泄漏行踪,她早知道的,可她仍持续在俪城流浪,所以全是她咎由自取。
“你为何待在俪城里?你不是急着要逃走吗?”她不知道太爷要杀她灭口的决定,还傻呼呼地老在城里乱晃。
“对啊,我是要逃。”她僵硬地回道。
“那你又徘徊不走?”
“我、我、我……”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真相来。“你管那么多做啥?被你抓住就算是我的不幸吧!”豁出去了!
“因赌气而死于非命也就怨不得人了。”他口气也不善了。
“死就死!”事情走到这步田地,没命也认了。
单壁脸色更难看了,她居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一思及太爷要杀她就担忧不已,表面虽不动声色,心里的焦急却难以压抑,就怕一个不小心,花帖真会成为一具尸体。
他是如此担忧着她,可是她却毫不在乎自身的性命安危!
“没错,死就死,反正也是你自找的!”单壁对她的冷言也冷声相向。他的担忧对上她的赌气,立刻变成了笑话。不该对她有感情的,但又无法与她分离。即便觉得她可恨、古怪、虚假且老是与他作对,但在紧要关头就是放不开她。
无名火在花帖体内熊熊燃烧着,她呛声。“你这家伙——哈啾!”
眉心一锁,她的不适让他意识到浸水又狼狈的她肯定是受寒了。
“换个地方谈话。”单壁突下决定,抓着她的手要带她离开郊野。
“不用换地方!炳啾!要杀就在这里让我死,不必换个地方死——哈啾!”
“走。”他直接拖着她往城里头走,完全不在乎她挥舞的双手以及龇牙咧嘴的狂叫声。
得找个地方让她梳洗干净,以免病情加重。
“你要抓我去哪儿?要杀我就干脆点,否则我就要喊人来救了!对了,‘殷家庄’、‘殷家庄’!只要到有人的地方,‘殷家庄’的人就会出现救我!你带我返回城内,会召来殷家!“
“殷家敢现身救你吗?他们要用什么立场来救你?”他打断她的话。
“用什么立场?当然就用——哈啾!”
“世人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女人,你以为殷家还敢再碰你?”
“呃!”花帖无言,脸蛋瞬间涨红。
“你忘了我的宣告。”他睨看呆滞的她。
“没忘啊,你说我清白已经毁于你、毁于你……”想到就……气得握拳!真不明白他不断地宣称她是他的女人究竟有何好处?“你还要继续宣传吗?你究竟要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多久?宣传这件事对你到底有何好处?”
“等你亲口承认是我女人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会有多少好处了。”他冷冷回答。
花帖闻言,瞠目、气结!
第七章
青山省中心俪城县正是“单家堡”与“殷家庄”两大富户落居之处,由于位处交通枢纽地带,俪城县的繁华,皇朝皆闻。也正因为是属于富庶之地,才可以养出单、殷两户富豪,甚至为“仁义王”之名抢得昏天暗地的。
俪城县的繁华已无须多云,四通八达的市集更是展现出龙呈皇朝太平生活的面貌来。
单壁带着低头、埋脸,边走边打颤的花帖走进市集里,街上、店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也因此,一大群路人也瞧见了这么奇怪又恐怖的组合——
单壁少爷居然拉着一位不断发抖的“泥土人”在街上走着!
“哟~~那是什么鬼东西呀?”行人们指指点点且不敢置信,“泥土人”露出的半颗头颅上,湿漉漉的黑发全纠结成一团了。上身虽有蓑衣罩住,但因为“泥土人”拼命把蓑衣拉高遮脸,因此里头又破又烂的衣衫显露了出来。再加上沾着烂泥的裤管,黑乎乎的草鞋也净是泥巴……啧,说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这坨脏兮兮的怪物是谁啊?还把脸给遮起来呢!”
“哇,这是‘泥土人’吗?单家公子拉着脏兮兮的‘泥土人’要做什么?怎么会有人脏成这副德行?也难怪要遮脸盖头的!”百姓皆目瞪口呆。那人一定在泥坑里打滚过,倒是单家少爷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扶着个“泥土人”呢?
幸好有他扶着,否则花帖一定腿软地跌坐在路上。
旁人的指指点点全钻进她的耳朵里,脸蛋更是不敢露出来了。单壁硬拉着她返回城内究竟想做什么?她模不着头绪。
“单公子,需不需要帮忙?此人是谁?竟劳烦您牵他走路?不如由我效劳吧?”一位好奇的百姓趋近询问,试图打探“泥土人”的身分。
“让开!”单壁赶人了。
吓!弹开!“好,我让!对不住,我逾越了!”
“哈啾!”花帖打了个喷嚏。
“咦?”数十道眼神全往蓑衣里的脑袋瓜子瞧,好奇心唆使他们一探究竟。
“走。”单壁拉着她迅速前行。
花帖吸着鼻子,将脑袋缩得更低,步伐也加快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悄声问。
“到了。”
“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前,一块黑底金字的“元奎酒楼”招牌闪亮亮地出现。“‘元奎酒楼’?它不就是青山省境内最昂贵,非富者跨不进门槛的豪华客栈吗?”
“单公子大驾光临了!”酒楼内张掌柜的迎客声让花帖停止自喃。张掌柜远远地就瞧见了单壁走来,连忙上前要迎客。
“来人呀,快来侍候单公子!斌客到!”张掌柜笑咪咪地欢迎着。“单壁少爷大驾光临,请进请进!”单壁可是酒楼的顶级主顾,他向来侍候得很小心的!头一撇,张掌柜突然愣住。
“给我‘花色房’。“单壁不啰唆,直接要了他习惯居住的房间。
“是!呃……等等,这位‘泥土人’……呃,不,这位是……”张掌柜张大嘴,此时才发现单壁身畔竟有个“泥土人”。“泥土人”也要进酒楼吗?
“愣着做啥?还不领路!”单壁催促道。
“这个嘛……”张掌柜打量着“泥土人”,一脸为难。让“泥土人”进酒楼可是破天荒第一回,他唯恐会贬抑了酒楼高贵雅致的风情。
“这不走!”单壁脸一沉。
张掌柜一震,想到单家若真成为“仁义王”,他的怠慢可就成了罪行了。“是,小的立刻带路!这位‘泥土人’……喔,不,这位小鲍子也一块儿来吧!”他分不清楚掩去面目且一身脏污的“泥土人”是男还是女,只好暂称为小鲍子了。
头低低且被蓑衣盖头的花帖不敢吭气,安静地跟随他们踏上木梯,走到二楼,推开精雕细刻的木门。
“‘花色房’到。请进!”掌柜殷勤地侍候着。
花帖一进房就先往角落边躲,再觑看清馨别致的“花色房”。红红的灯簿,一到夜里点燃烛火必定会温暖动人。圆桌长凳全是用高贵木头所做,红木家具亦是高雅大气,上方木梁还有艳色彩绘,整间房呈现出富贵又月兑俗的美感来。
单壁的声音又响起,他道:“先送上热茶,准备洗澡水,晚膳送上招牌菜。”
“是,小的立刻去准备!”张掌柜转身。
“等一下。”他忽唤道。
“单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再替我找一套新的衣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