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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逐青月 第7页

作者:冷烟萝

何飞霜很乖巧地为她解释:"仿照朝廷制度,我们的信徒也分了普通、三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若用上了八里加急,那就像在飞了,千里日程,半日可至,这儿到郑州,只须两个多时辰。"

"可是,来回也要五个时辰呀?"冷紫月低语。

"冥王府的功夫是很厉害的,大公子的功力又好得不得了,全力赶路当然没问题!"飞霜直言道。

"可他练了九玄神功,怎么还能这样糟蹋身子!"急切地低语,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已明显露出对他的关怀。

何飞霜微微一笑,却没有接语,这时无论再说什么都是不适合的,大公子已快到了,刚才那声长啸即是通知。

他很聪明地选择了告辞,这时候与"灵女"单独待在一起是很不明智的!大公子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瓜田李下,不可不避嫌呀!

没有出言挽留他,冷紫月的心已经完全乱了。

他来了?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么?!

思念了几百个日夜的人终于要出现在面前了。冷紫月目中闪着刻骨的爱恋!这片情意,她从未向任何的男子展示过!

但一抹黯黑却出现在脸上,相思扰人,但单思却更为厉害,自己对那忧郁男子倾泻出全部的情。但他呢?是否也同自己一般呢?

毕竟,两人连话也没多说过一句。

风易白没有对她表白,言语中没有,行动上也没有!目光中他虽露出过一星半点,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快得让人觉得几乎没发生过!

没有人知道无笑公子也有爱,但她知道。曲为心声,这一点是瞒不了人的。他对她爱得深沉,绝不逊于痴心无悔的林夕!因为——他的萧声早已泄露出这一点!

一个清朗但刻意低沉的声音响起:"冥王府座下弟子风易白,求见夫人!"

她的脑中"轰"的一声巨响,俏脸顿时雪白,轻轻地道:"你也叫我夫人?"

千回百转,断人肝肠!

风易白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很迅速地问清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得知了费刚的行径后,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论罪,他是死路一条!可紫月——她不喜杀戮呀!

何飞霜很好心地为费刚求情,为风易白搭了个台阶,避免他陷于杀与不杀的两难之中。但这只是保住了费刚的一条命,废了一只手的处罚还是逃不掉的。冥王府的戒律不可轻废,至于方小季,就暂时没什么事了。

凝视着小院柴扉,风易白心中翻腾,无言地在心中低问:"数年不见,你还好么?"他极想就此推门而人,不顾一切尘俗礼仪,好好看看佳人倩影。但,不能啊!

她已自称为冥王妻子,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他只好克制住内心的冲动,用刻意压低的声音掩饰心中的惶乱:"冥王座下弟子风易白求见夫人?"

"你也叫我夫人?!"

冷紫月凄然低吟,虽然知道他一贯的原则,却仍旧心痛!

门内寂静。

风易白的脸上涌上了淡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苦涩与无奈。她真是这般厌恶自己,连见上一面也不愿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道:"风公子有事么?"他愿把自己当作夫人,那就由他吧!

紫月果真是不想见我呀!风易白黯然地想,缓缓而言:"属下只是想请示夫人,方小季应该如何处置?"

言者伤心,闻者却已落泪了!"属下"、"夫人"两人之间真是这般的疏远么?

顿了一顿,冷紫月才又轻轻地说道:"既然如此,你请飞霜进来一会儿吧!"

风易白默默看着何飞霜,为什么紫月不愿见自己,却愿见他?不过平心而论,飞霜的确是很优秀呀!

他低低地对何飞霜道:"夫人唤你,你去吧!"

冷紫月似乎已比方才苍白了许多,纤纤弱质,更显得瘦不禁风,她凄然地道:"飞霜,你把我屋里的琴拿出来,我想弹上一曲!"温柔的举止,却有令人不容置疑的气魄。

何飞霜无言地照办,连琴桌等一应配件也搬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冷姑娘,您请!"

冷紫月在门外静候,见了七弦古琴,不由得轻叹一声,五指纤纤,朝七弦上轻轻一划,抖出一连串的颤音,她神色凄然:"我弹什么呢?"

风易白只听得一声轻叹,一声琴颤,心神便已难以抑制。

稍刻后,琴音响起,犹如空山灵丽,天外传来,风易白更是激动万分,只听冷紫月似无情又似有情地柔声唱——

春日宴,绿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风易白心中剧震,低声道:"难道,难道"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敢再深想。

饼了一会,冷紫月又轻唱道——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琴音忽然乍变,如同明珠击玉,清脆无比,直翔九天。又如突然坠入了大海深处,一点一点地被海浪包围着。

没有人能猜出这下边的旋律该如何,但人们都知道,方才人间绝唱,已是天上仙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风易白听着曲子,只觉心中舒畅至极,似乎忘了一切,猛然间,心中醒悟了,这就是能疗天下内伤的《忘情曲》。

她是为自己而奏的么?

弹这首曲子要耗费很大精力,若是在身子不好时弹奏,对自身会有很大伤害!罢才听她的语声,是明显的中气不足。弹奏《忘情曲》是很伤身子,可她还是弹了,是为自己弹的么?

他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涩。

而一旁的何飞霜听得如痴如醉。只见冷紫月轻挑慢捻,轻时如深闺绣女,重时如同武林中决斗之时。大弦嘈嘈如急语,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院中的紫月已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她的身子俯在琴上,头久久没有抬起。

听得曲声渐止,何飞霜不禁为忧然而叹,轻声道:"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冷紫月将头抬起,微笑着道:"你以白居易的《琵琶行》来赞我,真是太夸奖了!"

"不会呀,只是恰如其分!"但话说半截立即停上,突见她睑色灰白,又比方才憔悴几分,何飞霜失声道,"冷姑娘,你怎么了?"

冷紫月勉强一笑,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嘴角急速抽动了几下,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冷姑娘!"何飞霜失声大叫。

风易白听到何飞霜的声音,心知有变,颤声道:"夫人,你——你怎么了?"情急之下几乎要推门而入。

冷紫月凄然一笑,心中悲然;无笑,你终究还是叫我夫人!

心,好痛呀!

为怕他冲进见了自己的憔悴模样,她急忙道:"你,你别进来!"纵然今生不能在一起,也得给他留下完美的印象吧!她不要这一副病鼻支离的模样给他瞧见。

风易自呆立无语,心中更加苦痛,一道深扉隔两地,便是天涯咫尺时。老天,她到底怎么了?

何飞霜轻轻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言声地将一张小笺递给了风易白。这是临出门前紫月递给他的,说是对方小季处罚的建议。

风易白呆立了半晌,轻轻打开小笺,一行清新秀丽的簪花小字立即映人眼帘——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浓浓相思意,尽在不语中!

风易白的目光热烈起来,如同火一般地燃烧,但随即又黯然了,忽然从腰间抽出长萧,缓缓而吹,罢了一声长叹,漫声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手劲到处,小笺已掷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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