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再出状况,年家人要她暂且留在药堂,待会儿会调来几名好手护送她回年家大宅,因此,她才会独自一个晃到后院来。
心神浮乱,却是教融进空气中的药香吸引,在那一架架、一摊摊晾晒的药材堆中,她想事想得出了神,越想,越往牛角尖儿钻去。
懊死的!不会连她也受了伤吧?
瞪着一手捂住嘴,一手扶住晾药木架,缓缓蹲下的荷白身影,霍连环高炽的怒气瞬间教另一股感情淹没,步伐疾掠,人已来到她身后。
“妳怎么了?”语气好沉,透出一丝急切。
是谁为她挡去了那烈火般的日阳?
背部的温度一降,感觉整个人被罩在阴影底下,凤宁芙微喘着气,有些艰难地回首,定定仰望那背光的熟悉身形。
“妳他妈的说话啊!”他凶她。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凶她,可他有一百个理由是以凶她。
先是她的不告而别教他耿耿于怀,心头像压着一方巨石,闷得难受。
再有,她跟年家那个刀疤男走得着实太近,又是挽他的袖,又是拉他的手,有没有搞错?那年永澜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段没身段,温吞到了极处,无趣到了最高点,她瞧那家伙时的眸中偏满溢柔情。
妈的!简直呕死他了!
她是他霍连环的,是他独有,她该死的把他搅得团团转,真以为避到开封就天下太平了吗?!就一句话--没门儿!
他瞪住她。
凤宁芙眨了眨眼睫,下意识嚅着唇,“霍连……环……霍连环……”软软地、迟疑地唤出,略带鼻音,在确认那高大身影是真实存在,而非幻觉,她轻呼一声蓦然跃起,顺势倒向他,藕臂好用力、好用力地抱住他的颈项,小脸埋在他肩窝处,忍不住哭出声来。
“呜啊……霍连环,你、你终于来了,你……呜哇……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你、你真回海上去,阿爹要我来开封陪陪祥兰儿,还说……说海宁这阵子不太平静,一定要走,一定要走的,我我……我想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找你,我以为那些天你会来找我,可是你没来,呜呜……你没来、你没来,呜……你没来啦……”她边哭边嚷,揽住他颈项的右手握成绣拳,好不甘心地搥打他的宽肩和硬背。
“……我、我我还偷偷到三合院去,可是呜呜……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拿小石块在院子的地上留字,告诉你我到开封去了,我我……我不知道怎么找你,我找不到你,呜……就是找不到你……找不到你……”
脑中乱轰轰,霍连环霎时间没法儿反应。
他立得直挺挺的,任由着她攀附,任由她湿润的泪颊在衣上、肩窝胡蹭,任由她哭哭啼啼,将满腔的哀怨情思尽情流泄。
她留字给他了。她想对他说,偏寻不到他吗?
思绪动得极缓,慢慢地、一条条地整理着。
在她启程来开封之前,他的确和通天海、小淘沙回了大船一趟,和弟兄们会面,然后忙着部署如何将黑老大牵制在湾口、如何夺取黑虎岛等等计划。
待他重新回到海宁,凤家车队已启程两日。
她想告诉他,偏找不到他,而他却为她的不告而别,接连恼了二十多日,恼得全身血液几要逆流、身体都快爆炸!
结果,是他摆了自个儿一个大乌龙。
满腔怒火登时灰飞烟灭。
“宁芙儿……”他傻傻唤着,左胸烧得沸腾,正咕噜咕噜地冒出一个个蟹眼小泡。
他刚抬手要拥住她,攀在他粗颈上的女敕臂忽然一松,她双腿发软,纤瘦身躯竟无预警地往下滑落。
“宁芙儿?!”他大骇,幸得动作迅捷,一把将她揽回怀里。
霍连环吓得不轻,见她面容惨白,气息急促,口气又控制不住了,“该死的,为什么要独自躲到这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说?是不是受伤了?妳到底哪里痛?”
凤宁芙被凶得一愣一愣的,觑了他峻脸一眼,不知怎地,两片唇竟自有意识地嚅出声音:“我……会热……太阳晒,很热……”
耙情是中暑了?
霍连环不可思议地掀眉,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进木屋中。
这木屋是用来栽植几味特殊中药材所打造的,外表虽不起眼,但屋内各处皆经过精心丈量规划,连地面也作了不一样的安排,使得屋内得以常年维持和爽的温度。
快速环顾四周架设,他让她坐在一处木制高台上,如此一来,她便与他一般高了。
双掌稳稳地扶住女子柔软的腰肢,他挤进她裙腿间,靠得好近,抬起炯目深深凝视着她的脸容。
“好些了吗?”他问。
凤宁芙有些晕然,被动地与他相凝视,而适才背部那诡异的灼烫刺疼,不知不觉间竟已消散退去。
“好、好些了。”她吶吶地回答。
“还觉得热吗?”
“不热了……”她轻摇了摇头。
他忽然捧住她泪犹未干的湿颊,张口含住她的樱唇。
她温驯得像只小猫,幽幽叹息间,默默允许了他唇舌的侵略和探索。
方寸悸动,弹着乱调,她小手扶住男子宽肩上,十根女敕指不知觉扯着他的衣衫,男人不住地细吻着她洁美下颚和雪白颈项,轻吮着她的耳,他游移的大掌忽然滑入她的襟口,隔着里衣握住一只温盈。
凤宁芙一颤,双眸陡地睁开,反射性推拒起来。
“你你、你……不要这样……”她鼻音又出现了,紧扯他衣衫的小手改而抵住他逼近的胸膛。
霍连环动作蓦然一顿,额抵着她的,边调稳气息,边为她整理松散的前襟。
他的眼像两口深井,在底处却矛盾地窜燃着两把火,好近、好近地捕捉了她的眸光,传达出他勃发且压抑的渴望。
凤宁芙羞得满脸通红,心跳加促间,那教他抚过的胸脯竟微微胀疼,彷佛让他挑动了什么,只求他继续刚才热切的贴靠,别撒手……
噢,老天!她心里哀叹,真被自个儿的想法给骇住了。
他再这么瞧她的话,她整个人真要烧成灰烬了。
咬着女敕唇,她柔软掌心忽地摀住他的眼,“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男子低低笑出,任她的小手覆住双目,“我是怎么看妳?”
“就是……就是那样看。”她是着魔了,才会一次次放纵自己与他纠缠,等宁定细思,原来心版上已或重或轻有了他的印记。
“哪样?”他又逗弄她。
“就是……就是……”她抿抿唇,哼了声,“反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他拉下她的柔荑,“那我在想什么?”
“你……”她刚出声,话就顿住了,双颊上绽放的红花似要燃烧起来。
霍连环又笑,将她的手凑至唇边轻吻,沙哑地道:“妳希望我别只是想,放胆去做吗?”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忽地瞠圆了双眸,“才不是!”她确信,她全身上不肯定都红透了,像只烫熟的虾子。
他微仰头,难以克制地笑开,握紧她欲要抽回的手。
然后,那低沉笑音渐缓,他鼻尖几要对上她的,别具深意地望着她好半晌,似要将她看透。
“妳又口是心非了。”语调带着淡淡宠溺。
她扬眉,“才不是!”
他不理她的反驳,径自说下--
“妳一直如此,不管面对任何事,妳一直如此。想当一个开朗的姑娘,不愿那些在乎妳,以及妳在乎的人为妳忧心,明明心中又惊又惧,偏要在人前逞强,明明伤心难过,对现实的一切无能为力,却硬要扮作笑脸,装出云淡风清的模样,然后再独自一个躲起来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