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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心论 第20页

作者:兰京

他赶忙下楼,及时拦住正在等司机搬大包小包行李上车的她。

“你这么快就离开?”

“我是上班族,能请的假本来就很有限。”她勉强笑着,双眼浮肿。

“你在很有限的假期内,还是很高兴地和我们一同前来,不需要在这么不愉快的情况下,赶着离开。”有事可以好好谈。

“谢谢你。”这真是个好男人。“可是我恐怕……暂时不想跟赫柔走太近。”

“因为她下午那顿莫名其妙的小姐脾气?”

“不是。”她笑笑。“赫柔不是那么骄纵的人,她其实很乖的。只是碰到了感情的事,她就……”

婉儿姊姊竭力保持冷静,闭眸抿嘴,终究还是拦不住泪水,皱起了容颜。

瓣宁先请服务生代为处理行李,将婉儿姊姊带往大厅一侧的咖啡座,稳定情绪,厘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直觉得你和赫柔感情很好。”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婉儿姊姊望着咖啡杯挑眉,拿着手里的卫生纸团抹往鼻前,轻微哽咽。“可是感情再好,一碰到男人的事,就全都走样。”

“因为霍西雍?”

“她在吃醋。”婉儿姊姊瞪眼宣示。

瓣宁垂眸思索,轻声安慰。“或许她不希望她的婉儿姊姊被人抢走。”

“不,她不是吃霍西雍的醋,而是吃我的醋!”她鼻音浓重、斩钉截铁。“她不希望她的霍西雍被人抢走。”

瓣宁神色自若。“这是你个人的揣测还是……”

“霍西雍跟我说的。”

“啊。”

“是真的。”别好像不当回事。“他刚刚才跟我坦诚,他也很困扰,因为赫柔明明讲好要跟他分手,却突然介入我们之间,好像她仍是霍西雍的女友。”

“他们之间不一定是私情,可能是基于公事。”

“是赫柔在假公济私!霍西雍跟我诉苦说,他就是因为受够了她公私混淆的小把戏,所以决定分手。赫柔老是以公事为名,刻意跟他搞暧昧,仿佛她跟他假戏真做起来了,却突然抽身,不见人影,过一阵子又故意放诱饵钓他上钩,似乎想复合。霍西雍快被她的反复无常搞疯了,干脆快刀斩乱麻。”

“那不是很好吗?”而他目前的状况,形同正在重蹈覆辙。

“不好,因为她看见霍西雍跟我在一起,又企图回头吃窝边草!”抢姊姊的男朋友。

“嗯。”

“霍西雍和我商量说,要跟赫柔谈开,不要再从中干扰我们两个。霍西雍是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约赫柔,出来讲明。”

“看得出来,他很有诚意。”

“对,可是赫柔呢?她的诚意在哪里?人家是要去跟她划清界线,不想再牵扯不清,她却硬是穿着一身火辣清凉,只差没干脆在他面前月兑光。她这还会是什么意思?”

“我等了又等,霍西雍明明说谈个十分钟就够了。结果呢?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和她耗在酒吧里难分难舍。”她何苦再继续等下去,自取其辱?

这个男人的心底,永远都会挂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瓣宁只是淡淡地聆听,静候她恢复情绪,好一阵子之后,送她上车离去,自己回座沉淀思虑。

他知道,霍西雍在玩把戏。问题是,这把戏只有他一人在玩吗?还是另一个人同时也在玩?她骗过他,狠狠的栽倒他一记,没有什么能证明她不会再骗他。她的谎言里有真实的成分,但绝大部分,仍是谎言。她的坦诚,是否也是假装坦诚?

最令他受不了的,是自己竟被这种低层次的把戏,搞得团团转,方寸大乱。

难道没有别的方式处理这事?没有别的人手可以负责这事?

有,那他为什么还揽着做?为什么不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他没别的事好忙?

他豁然起身,大步迈向饭店的奢豪酒吧,决定一刀两断。

轻盈时尚的爵士节奏,弥漫整个慵懒世界,纸醉金迷,欢声隐隐。帅气酒保漂亮耍弄高超的调酒功力,背后酒柜壮丽璀璨,如画如幻,散放晶透眩目的光华,魄力四射。酒保的一举一动,宛若剪影,在这大片耀眼灿烂之前,取悦娇客。

他一眼就认出她的背影,毫无遮掩的整片背影,就坐在吧台前。高脚椅下是一双交迭的玉腿,连身短裙几乎只勉强掩住臀部。盘高的发髻,的颈项,只有颈后系着一条银亮的丝带,险险吊住仅能覆盖身前的闪缎礼服。

远远望去,犹如一名果女,妖娆独坐。多少男子在她身后各处,痴醉仰望,灼烈,干渴,煎熬。

非常地美,连他都为之心驰神荡。

一只怡然抚上这片雪背的巨掌,震慑回他的意识。巨掌的主人倾身,埋首在娇女敕的香肩里,以鼻尖摩挲着,喃喃着,降服地深深叹息着,仿佛恳求着。

美人回首,宠溺地赏他一个吻——

那曾经吻着他的红唇。

第7章(1)

支开了闲杂之人,只剩三人继续行程。

他们清楚彼此的立场,知道单纯现象下的不单纯,了解有大MAN这个人、有一批货、有一堆烂帐,现在终于要对着干。

有一个人的心,却乱了。

霍西雍驾着租来的车,驰骋在法国与西班牙的边境公路上,打算取道安道尔公国,进入南法。

照理说,根据正规礼仪,戈宁和赫柔应该有一人要坐入前座,可是赫柔死都不要,戈宁去坐,她也不准,只好同在后座,放霍西雍一人在前头作司机。

但漫漫长途中郁郁寡欢的孤独者,是赫柔。

“所以你这几年一直在经营南欧的地盘?”戈宁惬意闲谈。

“不如说是南欧的华人地盘吧。”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下来,霍西雍早和他聊开了。“别人有别人的势力,我们有我们的经营。不过我必须承认,温州帮实在了得。”

温州人是一个比一个还会做生意。

“所以你有自己的事业,不是挂在大MAN名下的人马。”

“差不多,要看大MAN来谈的案子有不有趣。”再决定接或不接。

“你最近觉得有趣的是哪方面?”

“听说你有在操作艺术基金。”霍西雍透过车前的照后镜,锐利一瞟。

回应他的,也是镜中反射的悠悠冷睇。“玩玩而已。”

“怎么个玩法?”

“由你个人可动用资金的多寡来决定。”

他们状似悠闲的你一句我一句,其中尽是刀光剑影。赫柔不懂这两位高手是在过什么招,只知道他们正在测试彼此,是敌是友,立场未定。

她知道戈宁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他当然不可能一天到晚都跟她谈情说爱,此行的公务成分仍在,正事还是要办。可是……

小手再次偷偷尝试,覆往他搁在他们之间皮椅上的手,那只手却像死掉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响应。轻轻扳弄他的长指,他也不理;悄悄以指尖在他手背上画圈圈,他也不应。

冷淡到几近排斥,只差没嫌恶地甩开而已。

她感觉得到,所以颓然收手,垂头发怔,继续在他们的交谈中独自沮丧。

他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都不理她?

车外的蓝天自西班牙绵延至南法,庇里牛斯山脉开展在眼前。虽然入秋,草皮依旧青绿。

路上过往的车辆,窗上反映的尽是整片的蓝。南有加泰隆尼亚灿烂的热情,北有普罗旺斯吹来的气息。

她的心却是阴霾的梅雨季。

会不会是因为她今天的装扮太男孩子气?牛仔裤、帆船鞋、马尾辫、运动衫,不符他向来比较偏好的娇贵路线。但她昨晚凌晨两点多才回房睡觉,今早不到七点就被叫起来,要即刻离开此地,毫无时间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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