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穆兰痛声泣喊。她好怕,她好慌,她要立刻见朱雀,她好想赶快投入朱雀怀里,宣澈无限的恐惧。“小扁说朱雀府是办正事的地方,不是娼馆。而且我相信朱雀,他绝不是始乱终弃的男人。”
“小扁算什么东西?”曼陀罗怒骂。“他自己就是个男娼,他的话你也听?”
“我不管他做什么行业,他都是个率直的好孩子。”
“那他有率直到跟你坦白他是额勒春的玩物之一吗,啊?”
穆兰大谔。
“额勒春那怪胎,就是喜欢欺陵女人和小孩。你那个小扁贱到连这种客人也接,还有什么人格可言?他说的话能信吗?”饭桶一个!
穆兰的神思飘往远方,忆及小扁曾遍体鳞伤地来找她,忆及他什么也不肯说的倔强模样,忆及他躲在她身后的无声低泣她揪心地紧闭起眼睛,以免同情心草草地决堤。
他什么也不敢说,怕她吓坏了,怕她轻视,或怕她为难,是吗?她为什么那么缺乏看人的眼光,让额勒春不断嚣张?
啊,慈善堂!
穆兰骸然醒悟,自己竞将这头肥羊送入虎口。那里的孩子如何了?慈善堂一直遮遮掩掩的危机又是什么?
“我要见朱雀!”
“别白费力气了。”曼跎罗笑着追着她赶往书房,又转往他的院落。“我想,他会不会科到你已受孕,正准备撤离此地呢?”
“他不会。”她四处奔走着,搜寻着,慌乱的心计她无暇注惹自己眼眶不住宾落的滴滴恐惧。“我一定要我到他,这事我一定要同他商议。”
“你找不到人的。”因为朱雀要她代转穆兰,他会离府数日以处理要事的嘱咐,全卡在她肚子里。“就算他回来了,我劝你也别告诉他怀孕的事。”
“我不管!我要见朱雀,我现在就要见他。”
她哭着、喊着、焦急地寻找着,仆役们的劝阻无用,家人们错谔的喝止也没用。她己不在平众人的看法,不在乎两人隐藏不住的激切恋情。
她想见朱雀,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突然没了踪影?
耗尽的体力、喊破的嗓子、哭干的泪,改变不了他消失的事实,只剩她心碎地累倒在幽暗的朱雀跨院里。
“别难过了,这是朱雀府撤离时,女人必经的痛苦。”曼陀罗点起油灯,淡淡地安慰着。
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不告诉她一声?她在他心中算什么?
“你看你,再哭下去,眼都要瞎了。”曼陀罗悠哉地叹着。
他不要她了吗?连她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朱雀“穆兰,别这样,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啊。”
啊,孩子,她和朱雀的孩子。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的胚胎存在。她不知道朱雀来自何方,也不知他己归往何处。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散如晨雾,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辜负。
“明儿个我陪你去慈善堂走走,好吗?去散散心,也顺道去解决你一直挂念的问题。我会同时派人去替你打听朱雀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嗯?”
在最脆弱无助的当口,曼陀罗的轻声抚慰,成功地驻进穆兰破碎的心灵。
“谢谢。”她含泪入梦,紧紧握着那双摧她入地狱的手。
穆兰从没想过,铺在她前方的,是何样残酷的陷阱。
直到她在慈善堂前被气愤的小民们投以烂菜腐果、怒骂连连,才第一次见识到人的面孔可以有多狰狞,人的嘴有多恶毒。
“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妇,你还我孩子来。”
“你有没有良心?我把孩子送来慈善堂是因为我穷,希望他能到好人家里过好日子,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踢我的孩子?”
“没心没肝的满鞑子,你们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若非慧善堂内的几名壮汉出来吓走这群刁民,穆兰恐怕会被踩倒在地。
“格格,您实在不该来的。”堂里的管事担忧道。“慈善堂现在成了团污水,您何苦这时还一脚膛进来?您还是赶紧回去,快快撇清吧。”
“出了什么事?”
“您都不知道吗?”管事看了她的反应,老脸皱得更厉害。“自从这慈善堂由太子和额勒春少爷接手后,简直成了人间练狱。太子纯粹想用慈善堂敛财兼赚取名声,根本不管孩子真是被正当人家买去还是给妓院买去。额勒春少爷则是三不五时来挑他喜欢的货色,带回去折腾够了再丢回这里。现在这事不仅闹到衙门去,很可能在皇上西征回京时,还会掀起一阵风暴。”
怎会如此?她当初辛苦筹划、请阿玛出钱协助的慈善堂,怎会沦入这等光景?
她为什么会被人瞒到这种地步?她平日生活的圈子和外真实的世界怎会差这么多?
落寞回府,才跟父亲略提此事,就遭到痛骂。
“你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为了收你这烂摊子,我和朱雀先生已经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他又去向不明,你想我哪还有那么多精力收拾!”
她难过得无以复加,不光是为着当初建堂的好意被人如此糟蹋,也为着父亲从未对她吼过的这般重话。
她伤透了父亲的心。从她和朱雀私情泄漏的那一刻起,她就击碎了父亲心中最疼惜、最乖巧的那个水晶做的小女儿。父亲气得不想见她,心痛得不愿面对事实。他的失望,他的无奈,全发泄在对她的愤慨上。
为什么她的人生好象瞬间扭曲了,再也不复原来模样?
朱雀呢?他为什么还是没出现?他去哪里了?
“格格。”侍女连忙扶起虚软下去的身子。“您怎么了?”
头昏。,而且疲惫。她好想见朱雀,好想好想见他“穆兰。”曼陀罗兴奋地自园林远方招手奔来,继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改为一脸凄凉。“你要不要到朱雀的跨院里瞧瞧,右护法正在为他收拾残局。”
收拾?穆兰撇下焦心的侍女与曼陀罗,碎步直奔跨院。怎知,没有朱雀的踪影,连他住饼的痕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会这样。”她抓着右护法稳住自己颧软的双腿。“朱雀去哪里了?他不回来了吗?”
“是啊,他己经下令撤离,这里不再是朱雀府了。”
“为什么?”穆兰颧着哑噪,泪珠液滚而下。“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他不要我了吗?”
右护法愕然瞪着揉人心肠的泪人儿,转而一笑。“他既然没说,表示他想亲自告诉你。”她就不必鸡婆啦。
“朱雀在哪里?他会回来吗?”她泣不成声,苦苦追着右护法离去的身子。“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见了”
“我要说的只有一句。”右护法豉励地重重按上她的肩头。“恭喜枣不过我还是很讨厌你。”
穆兰不解地愣住,无法明白这团迷离乱局。
但及时赶到的曼陀,立刻听出蹊跷。她知道朱雀掳府前必有数日的下落不明,这是他的惯例,也是她吓唬穆兰的大好陷阱。可是“你为什么跟穆兰恭喜?”曼陀罗等右护法走到府外追问。
“哟,你不知道呀。”
“少跟我嘻皮笑脸!你刚才在恭喜什么?”
“别吼嘛,怪吓人的。”右护法歹毒地笑着踏上马车。
“朱雀后天就会上诚郡王府来提亲,你等着叫穆兰嫂子吧。”
“提亲?”曼陀罗怒凸双眼。“他疯了是不?”
“希望你别早他一步疯了才好。”呵。
“放干净你那张贱嘴烂舌!再瞎说一句,我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