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好家伙。”纳什等着自己脑筋清醒过来。脉搏恢复正常。这时,卢娜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前腿搭在他的胸脯上,瞄着他的脸。它发出咕咕哝哝的喉音,分明是在嘲笑他。“好啊,你们把我骗了。”他伸出手,抚模那两个毛茸茸的头。
潘恩把这视为欢迎,蹦到了床上。它落到了纳什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幸好动作很轻。纳什压抑地哎哟了一声,一下坐了起来,惊跑了卢娜,惹得它朝潘恩蹿去。
有那么一会儿,两只动物怒目相向,吼叫起来,局面看上去有些紧张。不过纳什正急着要从惊吓中醒过神来,顾不上担心猫毛或狗毛没准儿会四处乱飞。
“啊,和动物做游戏?”
纳什倒吸了一口气,抬头一看,门口站着摩根娜。
一看见摩根娜,卢娜立刻用尾巴在潘恩的脸上轻轻掸了一下,悠闲地踱到一个枕头那里,绕个圈后坐了下来,开始梳洗自己的后腿和臀部。潘恩也垂打着尾巴,扑通一声坐了下来。纳什估计,大约七十磅的肌肉把它的爪子锁在了床垫上。
“我的宠物好像格外喜欢你。”
“是啊。我们是个快乐的大家庭。”
摩根娜手里端着一个冒热气的杯子,走到床边。她已经穿戴整齐。宽宽的肩上披着红色小披肩,上面点缀着珠子和刺绣图案。坠在裙子前面小巧的扣钩,超过短裙的下摆,一直垂到十分性感的膝盖上方几时远的地方。
纳什捉模着,他该把那些扣钩一个个地解开,还是干脆一把扯掉。这时,他嗅出一股和摩根娜的香水一样奇异而诱人的香味。
“是咖啡吗?”
摩根娜在床沿坐下,闻闻杯里的东西。“是,我想是的。”
纳什嘴角一咧,伸手摆弄她的发梢。头发已被摩根娜编成了复杂的发辫。“你真会体贴人。”
她的眼里映出一丝惊讶。“什么体贴人?噢,你认为我是拿给你的。”她边看纳什,边用指尖敲了敲杯子。“你认为我煮了一壶咖啡,倒了一杯,决定给你端到床上,因为你讨人喜欢。”
挨了闷棍的纳什充满期望地最后看了一眼杯子。“唔,我——”
“假如是这样的话,”她打断了纳什,“你倒是猜得一点儿不错。”
他接过杯子,一边喝着,一边从杯口上方看着摩根娜。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会品咖啡的人——没有条件,通常他总是把咖啡煮得黑乎乎的——但他肯定这是密西西比以西找得到的最好的杯子。“谢谢,摩根娜……”他抬起手,扶住她耳边复杂地挂在一起的珠子和石头,不让它们叮当乱响。“我到底怎么讨人喜欢?”
她哈哈笑着,推开杯子,使自己能去亲他。“你真了不起,纳什。”不仅仅是了不起,她想,一边又亲了他一下。被太阳漂出一缕缕淡色的头发蓬乱地围着他睡意朦胧的脸,皱成一团的床单上肌肉出奇发达的胸脯充满诱惑,非常温暖又非常灵巧的嘴和她相厮相磨。他干得太出色了。
摩根娜不无遗憾地抽回了身子。“我必须工作去了。”
“今天?”他懒洋洋地把手绕在她的后颈上,催她靠近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今天全国都放假吗?”
“今天?”
“当然。”她闻上去像夜一样,他想。像一朵在月光下绽开的鲜花。“今天是全国恋爱日。对六十年代的颂扬。你应该庆祝才是,用——”
“我懂了。你倒是挺会发明的。”说着,她咬住纳什的下唇。“可我的商店要开门。”
“你太不爱国了,摩根娜。真让我吃惊。”
“喝你的咖啡吧。”她站起身,免得纳什让她改变主意。“如果想吃早点,厨房里有吃的。”
“你这不是存心招惹我吗?”趁摩根娜还没撤走,纳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认为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再说我也不想再给你任何时间,让我分心。”
他斜着眼睛向上看着她,一边轻轻地咬她的指关节。“我倒是愿意用几个小时分分你的心。”
她觉得膝盖发软。“以后会给你机会的。”
“咱们不妨共进晚餐。”
“不妨。”她的血液开始发烫,但是她无法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买点什么吃的带来。好吗?”
“干嘛不呢?”他打开她的手,在手掌上亲了一下。“七点半?”
“好吧。你会放潘恩出去遛遛,对吗?”
“当然。”他用牙齿轻轻擦了一下摩根娜的手腕,使她的脉搏又快了起来。“摩根娜,还有一件事。”
她的体内萌动着对他的渴望。“纳什,我真的不能——”
“别担心。”但他看得出来,摩根娜在担心,这使他心里美滋滋的。“我不跟你捣乱。我这几个钟头,光是想这件事就有意思极了。对了,昨晚我在你家门廊上留了点东西。希望你抽时间读一读。”
“你的剧本?写完了?”
“写完了,稍加修改就成,我想。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我就给你准备一条。”她探过身,又亲了他一下。“再见。”
“晚上见。”他端着正在变凉的咖啡向后靠了靠,然后诅咒了一声。
摩根娜在门口转过了身。“怎么啦?”
“我的车停你后面了。我得穿上裤子。”
她笑出了声。“纳什,真是的。”说着,她漫步走出屋去。卢娜也从床上跳下,跟了出去。
“嗯,”纳什对正在打瞌睡的潘恩说,“我想她能对付这件事。”
他向后坐稳,准备在辉煌的独处中享用他的咖啡。他一边啜着咖啡,一边打量那间屋子。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看着摩根娜用什么东西把自己围在她最私密的地方。
有戏剧效果,当然。她走到哪儿,都有戏剧效果相随。她选择的大胆的宝石色就能体现这一点。墙是松绿色的。夜间被他俩踢开的床罩是翠绿色的。飘动的窗帘上,两种色调扎眼地配在一起。窗下是一把装饰成蓝宝石色的坐卧两用长椅,上面堆着石榴红、紫水晶色和琥珀色的大靠枕。长椅的上方弯着一盏轻盈的铜灯,上面有一个球状物,宛若壮丽的绛红色的朝阳。卧床更是非同凡响,揉皱的床单有如一池绿水,四周是敦实的曲形的床头和脚踏板。
纳什来了兴致,于是开始起床。潘恩仍然蜷着腿,不过在纳什友好地推了几下后,有礼貌地滚了一下,在床的中间打起鼾来。纳什光着身子,一手拿着杯子,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床头柜上立着一条模得锃亮的银龙,龙头朝后,龙尾闪闪发光。张开的嘴里含着一根灯芯,表明它能口喷烈焰。摩根娜有一个漂亮的带镜子的梳妆台,下面是一个带垫的坐凳。纳什一直觉得那个梳妆台有着强烈的女性的气息。他能想象她坐在那里,用镶宝石、带银背的头刷梳头,或从梳妆台上挑选一个色彩绚丽的小瓶,用里面的润肤露在皮肤上涂抹。
他无法抵制这种诱惑,拿起一个瓶子,打开长长的水晶盖,闻了起来。这时,摩根娜俨然就在屋里,就在身边,他几乎能看到她。这是一个女人复杂而强大的魔力。
他不情愿地盖好瓶盖,把瓶子放回原处。哼,他不想苦苦地等她一整天。一个钟头也不想等。
别急,科特兰,他告诫自己。摩根娜才走了五分钟。他这样子简直像丢了魂。或是中了魔。这想法引发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疑惑,他皱了一阵眉后才将其忘掉。他没受任何符咒的控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完全控制着自己的行动。只不过这屋里她的气息太浓,身处其间,免不了心旌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