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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星下的呢喃 第17页

作者:卫小游

以安看着、听着,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以告诉我整个故事吗?从头开始……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在今天那场电视访问之后,全世界关心你动向的人,都会想知道,那个住在你心里的女孩是谁。”

在那次实际上并没有看见半颗流星的观星之行后,他们有好一阵子没再见面。

一来是因为期中考开始了,二来是因为依农还是如往昔般忙碌。她从不曾主动找他,所以一旦他没有出现在她身边,他们两人也就失去了交集。

这种朋友关系,说浅不浅,但要说牢固,却也实在牢固不到哪里去。甚至可算是轻轻一扯就会断了的那种。

然而依农在稍闲下来喘口气时会想:他怎么突然不再出现了?

尤其当亚今在找她吃饭而不经意问起叶予风的下落时,会使她更加确定两人之间其实还称不上是一般的朋友。

“他不来,妳不会去找他?”亚今问。

依农不知道该怎么向亚今解释,她跟他之间并不是亚今所想象的那样。而她甚至也无法说明,她那一千个不去找他的理由。

或许亚今会认为那不过是些借口,但她却真的认为她没有办法那么做。非要追根究柢的话,就说是害怕吧。

是的,她不敢主动去找他,因为她怕,她怕一旦她改变了两人来往的模式,他们之间也会有一些东西会改变,甚至会不见了。她担心……

喝完最后一口汤后,亚今满足地对依农皱眉,而后伸出手拨乱她前额的头发。“妳想太多啦,亲爱的同学,这样不行喔。”眉眼一挑,突然笑了,“试着让妳聪明的脑袋暂停运作,如何?”她突然站起来,把位子让给朝她们走来的人。中午这时间的自助餐厅很挤,往往来迟了就没有多余的座位。

依农背对着餐厅门口,没有看到来人。

直到亚今突然站起来,拍拍那个来人的肩膀说,“我同学就交给你了,帅哥!”

“没问题!”好一个信心满满的保证。

亚今背起背包潇洒地先走了。

依农猛地回过头,没瞧见人。

因为叶予风已在她面前落座,等着她转过头来看见他。

在等候她回头的那短暂的片刻里,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这辈子他总是在等着她回首看见他。

而幸运的他,等到了。“嗨,依农,好久不见!我就想应该可以在这里找到妳。”终于月兑离期中考地狱,人间也好像过了一百年。

依农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排队等候用餐的学生立刻占据了他们空出来的位子。

无论他找她做什么,他都没有给她回头的路。

“下午有没有课?”他问。

她点点头。“十八世纪美国文学。”

他笑得好不开心。“不,妳下午要上的课是大学生一定要试试看的『逃课』。今天的上课主题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跷掉一堂枯燥的课。人不逃课枉少年。”

美国文学不并枯燥。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反驳他。

“准备好要上课了吗?”他问。

她点头,并听见自己回答:“准备好了。”而后大大吃了一惊。

他也是吓了一跳。原以为还得再花一点工夫才能说服她的说,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尤其在经过上一回悲惨的流星雨事件后,他实在不抱期待她会再轻易点头跟他走。

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来打扰她的原因之一。

他真怕她会不高兴见到他,但他又无法让自己这么久没来看看她。

今天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就来了。

也许她会觉得他像一块黏皮糖吧?不过他不管那么多了。“跷过课吗?”

她果然摇摇头。

他笑了。“那么,就跟我走吧。”

去哪里?她没问。他也没解释。

好像有些时候,不用问,也不用多加说明,就只是等船到桥头,其实也很不错;又或者是因为她已经开始信任他了,而他一时还沉浸在那种被信任的愉快感觉里,没有发现这其中已然存在的深刻。

于是原该深刻的,变成了平淡:而原该领悟的特殊,也被当作寻常了。

那天下午,他带她去“大世纪”看了一场二轮电影,电影片名叫做“心灵捕手”(GoodWillHunting)。

棒年二月,罗宾?威廉斯(RobinWilliams)以这部片在奥斯卡获得最佳男配角。这也是电影“铁达尼号”风靡全球的同一年,但是这部电影里,最令他们感动的并不是罗丝与杰克神奇的爱情,而是沉船前,船上乐队以音乐抚慰人心的那一幕。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他说他想了解她。光了解不够,他还想更了解。

有时她不禁怀疑,自己在他面前愈来愈没有招架之力,任由他探索她秘密的同时,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渴望着他前来打开她深锁的心扉?

她的心孤独且封闭得太久,久到连那扇通往外界的门都已经生锈,钥匙也早已失踪。没有钥匙的她无法自行开启她的门,只能等待某个坚定不移的力量来解放她。

她并不欢迎这解放的机会,但因为是他,使得她渐渐的不再抗拒与反对。

曾几何时,她竟成了一朵仰仗他温暖才能绽放的花?

整个大三的下半年到升上大四这一段时间,他拉着她参加过童军社两天一夜的露营,还送给她他们乐团第一场室内表演的免费门票,只因为有一回她提到她喜欢他的歌声。

当时她告诉他:“我喜欢你的歌声,听起来感觉好温柔。”

他听了之后,开心得像是从来没人跟他这么说过似的。

但那根本不可能,他早就拥有了一批死忠的仰慕者,恭维的话在他而言,铁定不陌生。尽避如此,她还是因他开心而感到快乐。

又是曾几何时,他们的心情起伏竟然已经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她忧郁的时候,他也感到郁闷,非要逗到她笑不可;而当他开怀地笑得像个大孩子时,那笑声也总会感染到她,使她心中的忧郁一扫而空。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他竭尽所能地将她从她的门里拉出来,让她分享他的生活;但同时他也经常在她的世界里,找到他需要的平静。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他有她需要的光与热,她则拥有他向往的宁静与淡持。

这想法令他既迷惘又困惑,但他已经习惯让自己经常看见她。

升上大四的那个学期,他还带她去看了一场真正的流星雨。因为他总觉得他欠她一场流星雨。如果一颗流星能许一个愿望,那么他就欠了她无数个愿望。

也许是那份歉意,使得他迫切地想要弥补她;而当他看见她眼中快乐的光采时,则又无法克制地希望感受到她的快乐,一次又一次。

对她来说,他像是一支沾满了五颜六色颜料的彩笔,丰富地彩绘了她的大学生活。但她很怀疑,对他而言,她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倾斜的天秤,她觉得他付出了那么多,而她能回报的却是如此地少。获得与付出的不平等,使她惴惴不安,却又无法拒绝他的提议。因为他带进她生命里的,是那么珍贵的情谊,她作梦也不敢渴望。

她经常觉得冷--只除了在他身边。他身上的暖意足以驱走沁寒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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