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就梭,你们乖乖参字,向地下钱脏借钱,不就好了?”他拍拍桌上的文件,把纸推到贺爸爸眼前。
原来如此!之禹懂了,这是诈骗集团的新手法,制造假车祸,逼受害人向地下钱庄借钱付赔偿费,然后再暴力讨债,榨干被害人每一分钱财。
回握秀青的手,他给她一个安定笑容。“没事的,有我在。”他的唇语再度带给她安全与信心。
之禹带秀青走到沙发边,爷爷女乃女乃父母亲脸色严肃,老师遇到流氓,比秀才遇到兵更辛苦。
三个姊姊、三个姊夫一筹莫展,这是教书匠的悲哀,一生没碰过坏人,碰上了只能任人宰割。
“你们要两千万?”之禹问。
“对。”
“什么时候要?”
“偶大哥人躺在医摁,你梭医生开刀要不要钱?打增要不要钱?当然是夜快夜好。”
“给我们一个星期,我拿房子抵押贷款。”之禹说。
“你以为偶们是笨蛋,这个烂黄子可以贷到两千万才有鬼!谁不知道你们想骗偶们走开,全家人落跑。”黑道先生笑笑,用刀柄把桌面敲得价价响。
“你们可以派人在外面把守,一个星期后再踏进这扇门收钱,现在请你们统统离开,这星期不准干扰我家人的生活作息,如果吵到我们,对不起,一毛钱你们都别想拿到。”之禹神态流露出威严,他的权威不容置疑。
“你保赠还钱?”兄弟被他的威势慑服,刀子收起。
“一个星期!”之禹眼光扫过,带著几分凌厉。
爷爷女乃女乃和爸爸妈妈看著儿子沉稳镇定的表现,不敢相信,他是家中那个温文儒雅,最没意见的乖小禹。
“好,一个星期看不到钱,偶们就砍人。”
撂下狠话,带头的走出贺家大门,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屋内。
“小弟,你真行。”大姊夫拍拍之禹肩膀,眼里充满赞赏。
“幸好有你,不然这一关不晓得怎么办。”二姊夫说。
“问题是钱不够啊!我们怎么凑都凑不出两千万。”三姊愁眉苦脸。
“都怪我多嘴。”大姊懊恼,
“我的存款有两百万。”三姊夫说。
“好,大家凑凑,我贷款买房子,手边钱不多,但还有七十万左右,凑不够的,我再拿房子去贷款。”大姊夫说。
“如果贷款不够,就卖房子吧。”爸爸语重心长。
“不行,房子虽旧,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再不肖,都不能卖掉。”爷爷出声反对。
“不用凑钱也不用贷款,钱我有,”之禹说。
“小禹,你才刚开始工作,怎有钱?”妈妈看著儿子,这件事恐难解决。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处理。”之禹坚持,也坚持让那些得寸进尺的黑道兄弟,发现自己惹错了人。
“怎可能不担心?”贺爸爸愁眉不展。
“等等,秀青,你对之禹的话一点都不讶异,你知道他有能力解决的对不对?”细心的贺妈妈发觉秀青的表现和大家不一样,她太放心了,于是把重心放到秀青身上。
“我来说?”
秀青看看之禹,再看看他的家人,举棋不定。
她希望他诚实面对家人,却没想过自己会陪他面对。“我能说吗?”她轻问。
他点头。
好吧!反正戏演了二十几年,演得有些腻人,趁这次机会说破,也好。
“秀青你快说。”贺爸爸催促。
“这个客厅里面,所有人都是学教育的,古时候有孔老夫子谈‘因材施教’,知道每个人是不同的材料;现代的教育心理学告诉我们,人要摆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才有成就且快乐,
之禹一直是被摆错的那一个,他喜欢经商,从小时候便显露天分,只是他的兴趣不符合大家的期待,而他爱家人,不希望你们对他失望,所以照著你们盼望的路,一步步往前走。”
“从商有什么好?多少人经商失败,弄得倾家荡产……”贺爸爸急道。
“爸爸,让秀青把话说下去。”妈妈拍拍老伴的手。
“对不起,我并没有批评贺爸爸的想法不对,只是在陈述事实。”秀青说。
把秀青拉到自己身后,之禹护卫她的味道很浓。
“爸爸,很抱歉,我从国小开始,就在做你口中会倾家荡产的工作。”
“什么!?你从国小就做?”
“是的,卖冰、卖茶叶蛋,该卖的东西,我都卖过,我在国二那年开始炒股票,当时我的资金太少,又要赶在你和妈妈发现之前,把提领出来的压岁钱寄回去,又要想办法挖出钱来,真的辛苦。”
“不对,当时你在念书,哪有时间搞这些东西?”
“我并没有乖乖上补习班。”
“不对,你缺课,补习班老师怎么没有打电话通知……哦,你连学费都没交对不对?”大姊恍然大悟。
“那些补习费成了我炒股票的资金。”之禹笑笑,再回首,他发觉年少的自己,大胆得可以。
“难怪你书念不好,知不知道为了你考不上好学校,要存钱让你出国念书,我们全家人过得多辛苦?”父亲责备。
“我很抱歉。”之禹认错。
“事实上,他并没浪费时间,这些年他开了三百七十四家店,大部分在美东,台湾也有十二家店,他拥有数千个员工,也许之禹当不成好老师,但他是个成功商人。”秀青急著替他说话。
“对不起,我更正一下,上个月PrettyQirl开幕,我在台湾有了二十八家店,总数已经是三百九十家。”之禹对秀青笑说·
“你居然是PrettyGirl的幕后老板!?那、那个可爱到不行的模特儿果真是秀青啰?”三姊冲过来,拉住秀青,从头到尾审视。
“为保护秀青不曝光,我对外发布消息,说模特儿只有十六岁,未成年。”
“之禹你真是奇迹,你是怎么办到的?”
二姊夫拍拍之禹肩膀,没想过这个斯文帅气的小弟,居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我很任性,我追逐自己的梦,坚持我想要的东西,也许我很自私,但这是我的人生,我想自己主持。”看著父亲,他不退步。
“可不可以说说,你一年赚进多少钱?”在大学里教会计的大姊夫问·
“大约五、六亿美金,确定的数字要看损益表。”
“这么大一笔钱!小弟,我和大姊投票支持你。”大姊夫说。
“我们也支持你。”二姊和二姊夫也举双手赞成。
“谢谢。”颔首,他微笑。
“我和爷爷一直希望你能接手我们的事业。”父亲看他,眼里有淡淡哀伤。
“我可以的,经营一个学校对我不是难题,只是别要求我教学。”
“为什么?这段时间,你的教学让学生很喜欢。”贺妈妈说。
“那不是我的功劳,课堂上我忙我的工作,课程都是秀青一个人全权负责,我没帮她半分。”
秀青接下他的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长,他的领导能力、组织能力比平常人强,而我的耐力和细心又赢过他,这段时间,我们各自负责自己的强项,创造出一个最好的局面。
我知道这个消息令你们难以消化,但我真的很羡慕之禹,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想追求什么,而我到现在,还是个乖女儿,家里要我当老师,我就卯足劲去做,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合不合适,有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我很害怕,在我三十岁或四十岁时,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从未真正快乐过。所以,如果我有能力,我愿意像他,主持自己的人生。”
秀青一番话说得大家动容,三姊走到她身边,拉拉她的手说:“你赢得我的支持了,我不但支持之禹做他喜欢的工作,也支持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