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受伤,她心里也很不好受,但——“谁叫你不声不响的走近我。”
狄波摇摇头,“意思是我受伤是我活该?”
“难道不是。”她倔强的不愿向他说出心中的歉意。
“真的是好心没好报,我突然想到你的穿着肯定进不了饭店大门,才急着过来找你,但迎接我的却是这么一刀。”
“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我已经伤了你了。”她真的手足无措。
“医药费,这会儿找个二十四小时的医院包扎伤口,价格是贵了点。”
要钱?但能怎么办?是她割伤了他,她咬咬牙,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仅存的那几块法朗递给他,“就这样了。”
他皱起浓眉,“这该不是你身上所有的钱吧?”
“你那么嗦干么?到底拿不拿?”
狄波摇头苦笑,依他找的医生,她给他的这些钱连个挂号费都不够呢!
但他还是接过手,往上抛了抛,再将钱币握在手中,“既然我拿了你的钱,那我们应该算是两不相欠了,不过,我的手受伤了,你总得陪我去看一下医生吧?”
“钱都给你了,干么还要陪你去?”
他指指受伤的手臂,“我刚刚说了,应该是两不相欠,但如果医生诊断你弄伤了我的什么筋脉……”
她粉脸一沉,“狄波·卡里欧,我不笨,我很清楚你手上的伤就算流个几天几夜的血,也还死不了,所以你干么不现在离我远远的,好让我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好的睡上一觉?在这儿?”他挑起一道浓眉,戏谑的看着她。
“你管我!”她逼自己对视上他那嘲弄的眼神。
“我是不想管,再说,如果你冻死了,我要给考克多先生的数字也简单的多。”
“那你他妈的干么不走呢?”
“说粗话?”狄波蹙眉,摇摇头,“即将变身为考克多家族的第二个大小姐,你是不允许说粗话的。”
“那是我的事,干你屁事!”
“又说粗话?”他的眉头又纠紧了些。
“你再不走,我说更多的粗话给你听!”欧阳晴薇的下颔一紧,她才不要他在这里以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很可怜!
狄波觉得自己该离开的,至少不该以热脸去贴他人的冷,但一想到她那蜷缩在纸箱里的小小身影,他就觉得自己狠不下心来,放任她一人露宿街头。
她背过身,刻意不看他那双带着不舍的眼眸,“如果你是关心我的安危,相信你手臂上的伤应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是一个懂得自卫的人,而且,我不需要怜悯。”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走开。”
“欧阳晴薇。”
“这不是我第一次露宿街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明早记得来带我去见安德烈,我会很感激你的。”语毕,她走回黑暗的墙角,缩回纸箱里,像只小猫趴卧在地上。
狄波从没看过这么倔强的人,但也明白无法改变她的决心,他喟叹一声,今夜,就暂时当个守夜者吧!
他回到车上,目光凝睇着黑暗中的小小身影久久,久久……
那个笨蛋帅哥不是打算为她守夜吧?大约半个小时后,欧阳晴薇见那辆黑色积架一直没有发动引擎,这才发觉他似乎想跟着自己露宿街道一夜。
拜托,他的手臂不是被她划伤了?真的不必去看医生?
她眨眨眼睛,在夜色中,她根本看不清黑色积架内,狄波是闭眼假寐,还是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不知怎的,一想到他可能一直看着自己,她浑身不自在,还有一股莫名的燥热感袭上。
不行,她一定要叫他离开。
再次离开纸箱,她走近积架车,看到狄波将车窗玻璃降了下来,那表示他一直看着自己喽?
她抿抿唇,不怎么开心的瞪着他,“你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欣赏夜色。”
什么狗屁不通的答案!她撇撇嘴角,瞄了他的手臂一眼,“你不去包扎伤口,欣赏什么夜色?”
狄波耸耸肩,“反正以这样小小的伤口流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死,你替我紧张什么?”
“谁替你紧张?我——我只是——”她双颊瞬间飞上两抹嫣红,差点口吃了,“我只是怕你小伤变大伤,到时候要我赔更多的医药费。”
“那何不跟我去一趟医院?只要医生说是小伤,那后续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你的责任了。”他说的应该很有道理。
欧阳晴薇深吸了一口气,冷峭的反问:“你为什么要一直将我拐离这里?你以为去了医院,我就不会回来这边,窝在街角睡觉了?”
“我是这么希望的。”他坦言。
她深吸一口气,紧绷的道:“这辈子,我什么人也不想欠,所以,不管你为我安排了什么样的住所,我都不会接受的。”
“你可以不欠我,反正我可以跟你父亲申请费用。”他试着不去伤到她那强烈的自尊心。
欧阳晴薇嗤笑一声,“你这么有把握他会认我?”
“考克多先生是一个好人,我不认为他舍得将他的私生女扔在外面。”
“那是他的事,我没打算认他当爸爸。”
“我以为你要的公道,指的就是认祖归宗,要他承认你这个女儿?”
她嗤之以鼻的冷哼。“哼,错了,我才不稀罕当他女儿。”
“既然你不要身份也不要钱,那我很好奇,你要的公道指的是什么?”
“那个公道是帮我母亲讨的,我要他到我母亲的坟上去上炷香。”
狄波浓眉一皱,“她死了?”
欧阳晴薇哽咽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已是孤家一人,为何只要求考克多先生到你妈的坟前上炷香而已?”他真的很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妈很想见到他,就算在临终前,她渴望见到的人还是他,但是她将她跟考克多先生的往事深埋在记忆深处,一直不愿意告诉我有关他们之间的种种,所以我也来不及完成她的心愿。”她眼眶泛红,在拭泪时,才想到自己居然将她的故事告诉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能称得上是陌生人的人。
“如果不想流血过多而死,就快走吧!别在这儿碍眼。”她突地改变话题,还气冲冲的走回墙角的窝。
狄波看了手臂上已干掉的血渍一眼,再看看那个小麻烦,忍不住嘲弄一笑,柏克莱夫人要他好人做到底,问题是,这个小麻烦愿意让他这个好人帮忙她?
夜深了,随着街道上的建筑物一盏盏的灯光逐渐熄灭,四周变得更为寂静。
狄波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宁静的街道,欧阳晴薇也没有离开那个克难的纸箱小窝……
第三章
天泛鱼肚白时,欧阳晴薇醒了,但令她讶异的是她当成被子的纸箱外多了四、五条的毯子,而上面都绣了“群尔迪饭店”的字样,意思是,有人多事的到她身旁的这间饭店里,不知是借、还是买了四、五条毯子将她的前后左右全包了起来。
她气愤的跳了起来,抱起那一大堆的毯子走到那辆显得刺目的积架车旁,火冒三丈的拍打玻璃。
车内,狄波睡得正熟,但被那“叩、叩、叩”的急遽敲玻璃窗的声音吵醒,只好睁开睡眼惺忪的黑眸,看着贴在窗户外那张怒不可遏的丽颜。
他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子,再将椅背调正,这才降下玻璃窗,但没想到烈美人居然一古脑儿的将他昨夜跟饭店买的那几条毯子全塞进车子里,差点没将他给问死!
他打开车门下车,不怎么开心的看着站在另一边,也一张臭脸的小麻烦,“你在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你那么鸡婆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