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居巴黎市郊最高级的住宅区里,心情郁闷的安娜在离开宴会回到家后,先去探视父亲,但身体欠佳的父亲早早就睡了。
她伫立在他的床前凝睇着他好一会儿,曾冲动的想摇醒他,问清楚那个跟她面貌酷似的小女生的事,但她还是忍下来了。
案亲若知道这事,也许真的会将那个小女生带回家里,到时候,财产被她瓜分事小,父亲对她原本就微薄的父爱,若再让那个小女生瓜分走,她怎么甘愿?
所以在思忖再三后,她打算跟母亲商量,看如何解决那个小女生的事?
只是都这么晚了,还不见母亲的人影,看来她今晚一定又是在某个高级俱乐部酗酒了。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忍受母亲的酗酒及坏脾气,但母亲对他仍旧不满,虽然她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何对父亲如此苛刻,但今晚那个小女生出现,她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案亲一定曾经对不起母亲!
“匡啷”一声,前庭的门被人推了开来,门上的铁制风铃发出声音,安娜走出自己的房间朝楼下探了探,却看到满身酒味的母亲正跌跌撞撞的走上阶梯。
她柳届一皱,连忙步下楼,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妈,你又喝醉了。”
碧尔翠丝·莫莉一头原本让发型师吹得美美的金发早已二二六六的垂掉在脸颊、脖颈问,涂满浓妆的脸上虽然多少遮掩了一些丝微的皱纹,但却掩盖不了那满脸的疲惫。
碧尔翠丝才四十二岁,但外表却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衣食无缺的她在长年的抑郁心情下,老了容颜,尤其在丈夫对一个情妇动了真情,在社交圈盛传她找杀手杀了那个该死的情妇后,让她变得孤立无援。
社交圈不再欢迎她的出现,她成了顾人怨,不管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友人。但只有天知道,那个贱人根本没死,她逃了,那个杀手来不及逮到她,而她却得承受那个该死的谣传所带给她的苦……
“妈,不是答应我不喝了吗?”安娜先将她扶回自己的房里坐下。
“不喝?不喝酒能做什么?你这个大小姐还进得了社交圈的宴客厅,而我呢?”她嘲讽的打了一个酒嗝后,自我调侃道:“我现在是人人都讨厌的老鼠、蟑螂,我不喝酒,我能做什么?”她往后一躺,整个人躺平在女儿的床上。
“你不是要在家照顾爸?”
“哼!他看到我都嫌碍眼,我出去,他还能活得久一点呢。”说着说着,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安娜强抑住心中的怒火,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后,回头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一些吧,我希望你能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该死的都很清醒!”碧尔翠丝火大的朝女儿咆哮,千杯不醉的她最恨的也是这一点。
安娜抿紧了红唇,看着母亲倒在沙发上闷声啜泣,摇摇头,将水杯放到桌上,“我今天遇上一个十多岁的小女生——”
“那干我什么事?”
“她跟我长得很像。”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脸色压抑着怒火的女儿,“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小女生跟我长得很像,虽然发色,眼睛的颜色皆不同,但基本上说来,我们的五官几乎是一样的。”
“这——这怎么可能?”碧尔翠丝喃喃低语。
“爸在年轻时有外遇,是不?”
闻言,她脸色丕变,“可是那些情妇全让我教训了,为了不让你爸在外面生了私生子或私生女,我还找了妇产科医生替她们做检查,务必不让你爸的风流留下证据。”她倏地住了口,觉得微醺的脑袋在瞬间全清醒了,当时只有一个人没让她押到妇产科去,因为安德烈及时赶到,带走了那个贱人……
“很显然,你做得不够彻底,而且那个小女生直言要找爸,应该是来认祖归宗的。”她冷冷的睨视着母亲。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见到你爸。”
“她被狄波带走了。”
“柏克莱夫人身边的贵公子之一?”
安娜点点头,语气相当的嫉妒,“我不知道狄波在想什么?她的脸蛋跟我可以说没啥两样,他对我冷冰冰的,但却对她——”深吸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明白,她才是正统的名门闺秀,就算那个小女生是她爸的女儿,但她充其量也只是个私生女而已!
“赶快打电话给他,我要跟他谈。”她激动的拿起电话塞到女儿的手上。
“妈,现在几点了?”安娜不耐的将电话放回电话座上。
“我不管,我绝不能让他带那个杂种来见你爸。”碧尔翠丝头摇得如博浪鼓般,一脸激动。
“妈,如果我是你—我会在明早守在家门口前,阻止他们进来就好了,反正,爸这几日都没有下床,他也不会知道我们阻挠了什么。”
她愣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对,就这么办,那我今晚不可以睡,免得他们一大早就来,我来不及阻止。”
安娜蹙眉,“妈,没必要——”
“有,有这必要,绝对有这必要!”她恶狠狠的瞪着女儿,一个私生女已经出现了,她绝不能再让那个私生女登堂入室。
而且,如果那个私生女是欧阳蓉的女儿,那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欧阳蓉是丈夫深爱过的女人,欧阳蓉已经破坏了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而在丈夫卧病后,这一切似乎都要走入终点了,她绝不允许她的女儿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安娜看了眼睛闪烁着阴狠眸光的母亲,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了,她干脆让出自己的卧室,离开房间,转往隔壁的客房去睡。
看母亲的态度,她应该会尽一切的力量来阻止那个小女生跟爸相认,但狄波那儿呢?她们该如何阻止他?
狄波开车回到那家饭店后,随即向柜台询问,但真的没有欧阳晴薇的住宿登记,而柜台人员及门口的服务生也没人见过她。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他离开了饭店,却不知到哪儿找那个小麻烦。
就在回身走回座车的刹那,饭店旁一个阴暗的墙角边突然有个东西动了一下,他皱起浓眉,好奇的走近一看,居然看到欧阳晴薇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边,身上盖了一个废弃的纸箱。
狄波感到一股苦涩涌了上来,一个该是法国望族的女儿居然躺睡在冰凉的地上,盖着纸箱要过一夜?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发现自己除了对她有浓浓的不舍外,还有一股难言的怒火在瞬间席卷而上。
开口请他帮忙,是这么困难的事吗?
她一个女孩子躺在街道旁,不小心被酒醉的驾驶撞上了,还是被一些夜晚游荡的混混给盯上了,后果如何?她都没有想过吗?
他走近她身边,就在蹲子时,冷不防地,欧阳晴薇突地亮起一把折叠刀朝他刺了过来,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狼狈的往后一倒,但刀子还是划过他的手臂,一阵刺痛跟着袭来,他还来不及看伤口,欧阳晴薇像个疯子似的持刀又冲向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车子转进巷道,车头灯的光照亮了他的脸,欧阳晴薇在看到他是谁后,这才停止“追杀”他。
“是你?!”她怔愕的看着他。
此时,车子驶远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老天,你真的随身带了一把刀?”狄波站起身子,步离黑暗的墙角,走到饭店外招牌的灯光下,检视手臂上的伤口。
被划了一刀,还好不深,但他西装外套的袖子及里面的衬衫袖子全染上了殷红的血液,看来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