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欺世张开双手,抱住她的腰。
“谢谢。”
有个能懂她的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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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观月的牢房前,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不是严长风,不是夏?实,是——
“水禺大人。”雷观月第一眼即认出来人。
冯守夜的亲随,无官无权,却是冯守夜最信任的部下。
懊来的总会来。
水禺没有废话,直言道:“再过三天会有一场夜审,到时侯将直接定你的罪。”
“所以?”
“大人无法出手相救,于是派我来。”
“派你来杀了我吗?”雷观月扬起无所畏惧的讪笑。
冯守夜有两大护卫兼亲随。私底下他们替冯守夜处理过的事,多是肮脏事居多,例如灭口。
水禺没有说话,等于间接承认了。
“说不怕死这种话是骗人的。但是我拖着这残破不堪的身子,努力走到现在,有多少次面临死亡的威胁,至少让我此刻面对你还不到吓得跪地求饶。”雷观月自嘲,缓缓从草堆上站直身躯。
水禺仍是沉默,五官仿佛冰冻般森冷无情。
雷观月同样面无表情地回望他。
“大人很好奇怎么没接到你的喜帖,连孩子快要出生了都不知道。”水禺突然开口。
雷观月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原本以为自己选择的路,由自己来承担后果,水禺的话代表什么?除掉他以后,还要对他未来的妻儿下手?
“哼,他明明去找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雷观月豁出去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在迎向自己死期到来之前,确保一心想守护的人在自己死后也能平安无事。
“大人从未见过你的妻子。”水禺否认。
“怎么可能——”雷观月情急的怒喊到了一半就被截断。
“当然可能,因为从你入狱后,雷府一直受到我们的监视,去见廉姑娘的也是我。”伴随话声落下,一条新的人影加入。
“你是?”水禺对这多出来的人,稍稍皱了眉。
在他进来时,明明已经将所有看守的人都击昏了。
“般尚实。”人影诚实地报上名号。
“厉二实。”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监视雷府?去找廉欺世的人是你们?是侍御史?”雷观月搞混了。
“我是很想现在告诉你,但是先得清除眼前的障碍才行。”般尚实面对水禺,浑身散发出和他不相上下的杀意。
“不,我也想知道,但说无妨。”除了暗杀还替冯守夜收集情报,水禺不会放过任何奇怪的事情不查。
“好吧。”般尚实叹了口气,收敛起杀气,开始解释,“我们的目标,一开始就只是引蛇出洞而己,从来没有想过要从雷大人这儿弄到任何消息。”
“什么意思?”水禺和雷观月同时问。
“证据早已经到手,我们是为了要断绝冯大人的后路而己。”般尚实简洁的说明,省略了许多不必让雷观月知道的部分。
水禺眯起眼,似乎弄懂了什么,下一瞬,飞身窜起。
般尚实早有准备,同时迎击。
雷观月看着眼前与自己无关的打斗,试着从般尚实的话理出个头绪。凭着在官场打滚多年的直觉,他嗅出谋略的味道。
在他想尽办法让家人远离危险之余,不只他有动作,所有人都在动作。
整个长安就像个棋盘,棋局在他还未能洞悉全貌之前,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只是一颗小棋子,唯有从棋局开始便动手布局的人,才是隐身背后的棋局操纵者……
某种不安的躁动随着斗争,逐渐高升。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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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丰邑坊的某幢僦舍里,另一个战斗早己持续超过三天。
廉欺世从三天前晚上开始感觉不对劲,用她的说法是“并非疼痛,而是怪怪的”。
她躺不住,便坐了起来,没多久仍不舒服,于是大半夜的,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脚步声吵醒了睡在隔壁的笙歌。
前来查看的笙歌边打呵欠,边随口问:“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她毕竟不是产婆,没替真正的孕妇接生过,不了解要生了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幸好偷偷看过笙歌的娘——那个生了十七个孩子的伟大女性生产时的情况——她自认没有到大呼小叫,要所有人统统去死的地步,于是认为自己还没有要生。
笙歌也就摇头晃脑的回房去睡了。
因为怕吵醒笙歌,她穿妥了保暖的衣物,提着夜灯,走到膳房,想弄些汤来暖暖身子,看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结果拖到了早上都没变,下月复部总觉得胀胀的,不怎么舒服。
对于她的情况,没生过孩子的笙歌虽然也不怎么了解,但是坚持要找产婆来看看。
廉欺世知道不是逞强的时候,便顺着她了。
结果,笙歌不知道去哪儿找了个非常年轻的产婆——或者该说“产姑娘”才不至于太失礼一—她听完情况后,问她上过茅房没有,她说没有,于是她立刻要她去看看是不是有落红。
在笙歌的帮忙下,确定落红后,“产姑娘”告诉她,孩子快要出生了,现在只等破水。
由于不确定是何时落红的,她也没不舒服到无法做事的情况,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一番,最后决定坐下来好好喝个茶,聊聊天。
聊过以后才知道“产姑娘”是产婆的女儿,今天产婆忙着到别坊去替别的女人接生,于是由她这个半途出师的“产姑娘”来帮忙。
没想到三个女人话匣子开了,一聊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严长风傍晚前来看她,她们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但是廉欺世还是没有要破水的感觉,产姑娘模了模她的肚子,发现没有胎位不正的问题,也只好继续观察下去。
吃完晚膳后,她决定再喝碗汤,且转移阵地到房里继续聊,没想到一起身,突然破水了。
蒌时间,笙歌和产姑娘喳喳呼呼地把她送进房里,不忘嘱咐严长风去准备热水、剪刀和大量的布巾。
然后就一直到现在——
“唔……”廉欺世满头大汗地喘着气,等待又—阵的疼痛过去。
“如何?要生了吗?出来了吗?”笙歌比她还紧张,直问产姑娘。
“还没,得再等等。”产姑娘仔细的观察廉欺世的情况。
“喔……我以为破水就是要生了。”笙歌不知第几百次这么说,因为破水到现在都过了一天多了忍过阵痛,廉欺世气喘吁吁地央求,“可以把窗户打开一点吗?我好热……”
“如果让热水冷了就不好了,况且你满身汗,吹风也不好。”产姑娘似乎有点搞错事情的重要顺序,不过大致上没说错。
“啊,对了,都已经过了子时,水差不多也冷了,我去叫严长风多烧些水!”一刻也静不下来的笙歌匆匆跑出去,不忘紧紧带上门。
廉欺世能想见,连续两天都在烧水的严长风一定会说:“这已经是你第两百次要我烧水了。
“你身边的人都非常关心你。”产姑娘在她能说话的空档,陪她聊天,多少分散点她的痛楚。
廉欺世笑了笑,“是啊,我有很棒的家人……”
只是最应该在她身边,也最想在她身边的人没能出现。
她不是不担心雷观月,而是相信他会出来。她这个人除了乐观以外,偶尔还有点死脑筋,一旦相信的事,很难令她动摇。
他答应过的,她信了,就信了,再也不改变。
即使他用那种故意要吓退她的语气,除了一开始失去冷静不能仔细判断,回来之后,她便能理解他那样说一定是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