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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 第28页

作者:单炜晴

“没。”另一个声音显得清冷许多。

贪污案的审理已经长达三个月,当初被关进地牢中的官员,有一半以上被贬官或是流放,少部分官复原职追讨贿银,如今还被关在狱中的,掐指算算不超过十个人。

雷观月是其中之一。

一个月前他把廉欺世赶走后,她当真没再来过。这段时间全靠严长风带来她的消息,让他了解她的情况。

进入十月时,纵使身处牢狱中,他同样开始期待孩子降临在人世的那天,直到今天都月晦了,兴奋焦躁的等待,如今化成浓浓的担忧。

照理来说,早该生了。

“请大夫了?”雷观月双手负在背后,在牢房内来回走动,不自觉流露出不安。

“廉姑娘自己就会把脉,所以不让属下请大夫。”严长风照实说了。

雷观月猛地顿足,厉声咄道:“那就请产婆,总之,我要知道她确切的情况!”

人家不是都说怀胎十月、怀胎十月?她现在都超过十个月了,为什么还不生?

担心冯守夜会不利于他们,他老早要严长风把廉欺世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同时加派人手时时刻刻看顾着她,也拜托笙歌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如此费尽心思保全她和孩子,最后却是因为他无能为力的原因,而有了差池,他绝对会毁恨而终!

“恕属下直言,廉姑娘恐怕正是不希望爷知道她真正的情况,才不让属下请大夫的。”严长风说出自己的观察。

“……她还在生我的气?”雷观月慢吞吞地问。

“属下不得不佩服,廉姑娘确实是少数明理的女人。”严长风自从开始听从廉欺世的话,替雷观月煮汤后便渐渐倾向她,如今更是会为她说话。

他了解主子命令他悄悄把廉欺世送往更安全的地方的原因,问题是廉欺世并不了解。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她一句抱怨也没有,说走就走,而且还得忍受有人时时刻刻的跟着自己进进出出……若他是廉欺世,早发飙了。

“嗯。”他知道她或许乐观,却不笨,想得也很远。

那日不欢而散,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好在从严长风这边得到的消息来看,她并没有生气太久,很快回复原本的习惯,饭连一口也没少吃,该睡觉的时候不会?唆,生活作息非常规律,令他安心不少。

“但,并不表示廉姑娘会原谅爷。”严长风的话锋急转直下,“据属下估计,也许廉姑娘是太担心,才没办法顺利生产。”

“有这种事?”雷观月并非不信,而是感到不可思议。

照严长风这么说,决定孩子何时出世的是母亲的心情了,那干嘛要等到肚子那么大才生?

“我去问的。”他怎么可能真的知道。

“问谁?”雷观月一时间没想通。

“大夫和产婆。”虽然廉欺世不给他请大夫,不表示他不能去问。

不顾主子称不上好看的脸色,严长风耸耸肩,继续说:“大夫说有可能和母亲太过操心有关。通常女人都会担心生出来的孩子健不健康,不过属下认为廉姑娘还要多担心爷会不会平安。至于产婆则说并非人人都是十个月就顺利生产,也有人到十二、十三个月的,但胎儿若是在母体内成长得太大,到时候会有难产的可能性,而且待越久,也有胎死月复中的可能,不能轻忽。”

难产?胎死月复中?

雷观月错愕地呆愣在原地。

“产婆也说,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母体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到时候就要面对闲书中常见的‘要孩子还是要母亲’的问题了。”严长风严肃地转告听来的消息。

“要孩子还是要母亲……”雷观月喃喃重复。

“这都是属下以怀孕超过十个月会不会有危险的问题所得到的答案,产婆说超过十个月的虽然不多,但大有人在,依廉姑娘不担心的情况来看,也许不会到那么糟的程度。”严长风难得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最后还补了句。“因为廉姑娘很强壮。”

雷观月双手抱胸,走到牢房的角落,背对着严长风。

他知道这是主子思考时的反应,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静静的思考。

“我说过把她托给你的话,你还记得吧?”良久,雷观月缓缓开口。

“属下没忘。”

“从今天起,把她的命当作是我的,尽全力要保护她,哪怕是一根头发。”话落,雷观月始终没有回身面对他。

即便没有明说,严长风也懂得主子的意思——必要的时候,保母亲弃孩子。

“是。”严长风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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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长安的天气已经到了会冷的程度。

“小世,你确定还没要生吗?”笙歌一边替暖炉添上柴火,一边问。

廉欺世仿佛没看见她的举动,迳自推开窗,拍拍肚皮,对着里头的小家伙说:“快感受一下,这就是初冬喔。”

“给我披件外袍去!”笙歌立刻放声尖叫。

廉欺世取出两件厚厚裹毛的外袍,一件递给笙歌,一件披在自己身上。

“我想让他感受一下冬天的气氛嘛。”

“等他出世后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感受!”笙歌没好气的吼。

有哪个孕妇会在冬天晒肚皮的?!

“跟在肚子里的感觉不一样,也许我娘也曾经让我感受过在肚子里过冬的气氛。”廉欺世的“自有一套理论”开始放肆。

“所以你还记得?”笙歌挖苦地反问。

“至少以后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你娘我曾经这么做。”她骄傲地扬起下领。

“我赌一幢房子,你会忘记。”笙歌故意掏了掏耳朵,话里满是敷衍。

廉欺世才不管咧,继续站在窗口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都生不出来了,要是还得了风寒,情况就不妙了吧。”笙歌没有搬动暖炉靠近她的意思,反倒试图让她自己过来。

“连你也认为我生不出来?”廉欺世好笑地反问。

“如果生得出来早该生了啊!”笙歌理所当然道。

“才不呢!才不是生不出来。”廉欺世漾起浅浅的笑,轻拍肚子的手势,像是安抚着肚子里的小家伙,母子连心地偷偷告诉他“不用着急”、“慢慢来”、“等到你想出来,再出来就好”之类的话。

“难道你没打算请产婆催生?”

“催生药我知道怎么做,况且都说了不是生不出来,是时辰未到。”廉欺世一脸正经的说。

“那么请你好心地替驽钝的我解惑,何时才会生?你不急,可急死我们这些外人,担死我们的心了!”笙歌水眸一瞪,逼问她。

廉欺世蓦地回首,露出惯有的怪异笑容,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小小的孩子跟我说:‘不用担心,时候到了你会知道。’我猜那就是他,他还不想出来的,我知道。”

“那只是个梦。”笙歌的眼中浮现不屑,直摇头。

“我想,他可能是想等到他爹出来的时候才要出来吧。”她拍拍肚子,不在意地哈哈大笑。

“真是那样就好……你高兴就好……”笙歌已经无话可说。

“放心吧,我有预感,这孩子一定会和他爹同时出现在我眼前的。”廉欺世垂眸,低声细语。

笙歌瞅着好友祥和的神情,先是皱起眉,跟着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一手环过她的肩颈,揽过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再把自己的头靠在她头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当作是这样吧。在那个可恶的男人出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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