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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 第17页

作者:单炜晴

“老爷爷,有时侯太辛福是会遭人怨恨的……”她说着,慢慢抹掉眼泪。

“这种话只有认为自己不幸的人才会说。”老人撇嘴。

“说得也是。”廉欺世重新迎上老人的视线,唇角泛起笑花,“我是要回家,回老家。”

“嗯,回家好、回家好……”老人缓缓露出笑容,不断念着。

是啊,她是要回家,所以要开心点。

廉欺世缩回座位,打定主意要好好养足精神,开心的回家。

“前面的马车——”

呼喊声乍响。

她才闭上的眼皮震了震。

“前面的马车给我停下来!”

“小泵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人在大喊的声音?”对面的老人没有睁开眼的问道。

“老爷爷,可能是有人没赶上,所以才在后头追。”廉欺世和老人一样,闭目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

老人的尾音还没落下,马车猛然打住向前的去势,连带坐在里头的人跟着一阵剧烈摇荡。

“哎哟喂呀!车夫在搞什么?懂不懂得体谅咱们这种老骨头啊!”老人摔下座位,直呼痛。

廉欺世因为被夹在中间,又在感觉到震动时,用双臂抱紧自己,所以情况还好,不过等震动停止,立刻挤出座位,把老人扶起来。

“老爷爷,想想老女乃女乃,你不能出事啊!”廉欺世激动的喊着,入戏还太深。

“我又没死!”老人啐道。

“喔,抱歉,一时间发生这样的事,我还以为是上苍想让老爷爷的生命戏剧化一点……”廉欺世搔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真是!”老人抛给她一记大白眼。

“看来老爷爷你很有精神,我到外头去看看情况好了。”一直坐在这里,她实在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于是自告奋勇。

“去吧去吧,小心点,别像我摔个四脚朝天。”老人摆摆手,表示已经够了,不需要她继续帮忙。

廉欺世确定老人坐稳后转身撩起车帘,刺眼的阳光立刻照得她看不清楚前方景物。

突然,一双手臂抱住了她,耳边传来笙歌急切的嚷嚷:“小世小世小世,我担心死你了!”

廉欺世以为自己听错了,想睁开眼,可一时间仍办不到。

一道阴影当头遮下,跟着,一个熟悉的傲慢语调,轻柔响起——

“你没事?”

廉欺世登时动也不动,僵硬在原地,随后僵硬抬头,僵硬地看向面具……不,她以为会看到面具,却看见他苍白的脸。

是他的脸。

没戴面具,没疵础帽,只有严长风紧跟在身后替他撑伞……他不是很介意别人看的吗?不是很讨厌阳光的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正当她要问出最老套的那句话,笙歌担忧的关心随即打断她的话。

“我听说你有喜了!就是这个大浑蛋的孩子,对吧?就是他对吧?还死不肯承认,现在是要把你扔到哪座荒山野岭自生自灭吗?你以为靠乐观和满山遗野的树木花草就能过活吗?你会打猎吗?会煮饭吗?没有人帮忙,你活得下去吗?”

打猎?煮饭?

这些她都没考虑过啊。

“呃……其实我是要回余杭,况且他有给我不少钱,我想应该够——”又是没说完就被笙歌怒冲冲地打断。

“送你回余杭?那里什么人都没有,送你回去干嘛?让你待在廉叔廉姨的墓旁作陪吗?以为给你钱就够了吗?至少要买栋房子,再替你找一门好亲事吧!”笙歌的话非常实际,也饱含了满满的担心。

“你双亲己逝?”不敢置信的质疑语调吊得老高,原本打算晚点再说话,这下雷观月实在无法不插嘴。

回去?说得好听,好像她真的有个家在那里!

“我没说我爹娘还活着啊。”廉欺世笑了笑,比较想回答他的问题。

亲爱的笙歌虽是关心她,却太咄咄逼人了,她根本追不上她说话的速度。

“再说你的家当和家都在这里,还想去哪里?养孩子多花钱,你以为自己一个人办得到吗?”笙歌戳着她的头骂,然后转过头去瞪了雷观月一眼,“钱的事一分也不能少,改天我会带小世过去和你算!”

“你要带她去哪儿?”雷观月挑眉问。

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眼前这个才是“笙歌”这名字的正主儿的女人,上门找人,连带扯出一堆误会背后的事实——廉欺世真的不是笙歌,更非妓女,身分虽然高贵不到哪儿,在碰到他之前确实清清白白。

笙歌甚至说如果他想,她能在长安找出一百个人作证,廉欺世真的只是普通的药师而己。

纵使严长风认为不能全盘相信,因为时机太巧,不免令人怀疑她们是串通好的,但是,他信。

因为“万十四”这个名字,是她在严长风送大夫出去后,才提到的。他也是听见笙歌在门外这么称呼自己,才决定打开门。何况,从头到尾她根本没机会和正牌笙歌联络,也是由严长风送她上马车;再者要证明她是否真为廉欺世,或是否真有此人,只要到她住的街上去打听,结果很快会出来。

如果这样她们还想串通的话,也太愚蠢了。

所以,他信;或者说,终于找到了能够相信的理由。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到我那去!我要看着她,免得哪天被人怎么了都不知道!”笙歌话中有话,全是冲着雷观月来的。

“既然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就必须住在我家。”往前站了一步,全身散发出胁迫的气息,雷观月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一个不字,只在轻柔的语调中融合强硬的态度拒绝。

“别想!她得住我那里!”笙歌歌唱般的嗓音高喊。

“免谈,她得住我那里。”雷观月毫无起伏的嗓音不受影响。

“我不能回我自己的家吗?”眼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廉欺世想到折衷的办法。

“不能!”眼前一对像是悍卫各自领地的男女同时朝“领地”吼。

“……”廉欺世想反驳。

怎么没人把她的意愿当一回事?

“有喜了这种事你竟然需要拖到三个月才发现,身为女人有很多迹象可以察觉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笙歌没好气地咄道。

“我向来是三个月来一次癸水,所以没怎么仔细去推算时间,反正算到一半也会忘记。”廉欺世认为自己忘得很应该。

连自己的……都会忘?

虽然雷观月不是很了解女人的癸水应该多久来一次才叫正常,不过笙歌一脸不能苟同的样子,应该事关重大,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

“无论如何,她非得住在我那儿不可。”

第6章(1)

天早己鱼肚白,雷观月尚未歇下。

依他的体力,要是错过时间未眠,眼下很快会浮现阴影,白皙得有些透明的皮肤底下很快会有血管浮肿,红铜色的眼珠也会布满血丝,加上有些凌乱的银白发丝,看起来更恐怖。

但是还不想睡。

雷观月腰杆笔挺地坐在廉欺世的床畔。

床上熟睡许久的她,睡姿极其恬静,丝毫没有平时活泼的影子,沉稳的呼吸给人一种持续到天长地久的错觉。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凝视一个女人的睡颜,且这个女人还是前一晚他打算送走的那个。

真的是差点酿成大错。

差点……他就要把自己孩子的母亲给送走,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是他的亲生子,也永远不可能见到他或她。

雷观月静悄悄地凝视着她,视线落在那还很平坦的小肮上。

在那里,有他的孩子……

面色凝重的病白面容渐渐融化,被前所来有的柔和和欣喜给取代,他重新温习昨晚掺杂了太多情绪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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