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等人!”阿壁轻呼着,松了一口气。
她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太子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啊?可是,他等不到她,就像仇剑等不到白素。
阿壁席地而坐,仰起头来看她,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出国吗?还会回来吗?”
她收回目光,坐在阿壁旁。“你想,太子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等我?”忽然又一脸着急地摇阿壁的肩。“可是我不知'某个地方'在哪里?怎么办?”
阿壁反抓着她的肩。“蔺舫,你死心吧!太子是个四处为家的浪子,你们只是偶然相识一场而己嘛!”
“不,不是偶然。”她瞅着阿壁,想证明些什么。
“你看我长得像白素,太子又长得和仇剑一模一样,你不觉得”
“好了,不要再说了!”阿壁突如其来地大声,喝住她的话。
须臾,阿壁又叹了口气,不忍看她那悲伤的脸。
“我本来是不想讲的,因为阿嬷说'家丑不可夕卜扬',但是看你执迷不悟——”她换口气。“我老实告诉你吧。”
蔺舫屏气凝神,等着阿壁抑闷在胸中多日的家丑。
“看完仇剑写绐白素全部的信之后,我忍不住好奇,就听从你的建议,去问我阿嬷”说到这儿,阿壁看了她一眼。“她记不记得我姨婆家后院小山堆那一朵红艳艳的花。”
她当然记得,那朵孤挺直立的红花,只要看过它的人,大概都不会忘记。
“白素就葬在那朵红花之下!”
她错愕了。“白素——死了?!”
阿壁回道:“四十几年前就死了,是我阿嬷亲手埋了她的。”
白素死了!
一阵抽痛感窜过全身,好像死的人是她。
“仇剑不知道白素死了,所以一直写信给她?”她看着阿壁紧闭的嘴,似乎有话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未。
“不知道的不只仇剑,所有的人都被瞒在鼓里。”阿壁的头高举望天,求援似地。“白素在四十几年前那个和仇剑相约私奔的元宵节当夜,正准备要夕卜出和爱人会面时,被她的母亲发现了,她跪地苦苦哀求她母亲成全他们,但她的母亲如何也不肯放任女儿与一介地痞流氓厮混,在扭打混乱之际,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曾祖母一把将白素推开,因用力过猛,迫使白素的太阳穴不慎撞了墙角,于是她再也没醒过来了。”
阿壁的下巴支在膝盖上,脸上己没有当初听到时的那么震惊了,倒是她显得骇然不己。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白素的妹妹,就是我阿嬷和她母亲,两人的惊慌可想而知,因为是错手误杀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又悔恨又悲痛,我阿嬷更是吓得哭天喊地。后来两人商议决定合力私自将白素的尸体埋葬在后院里,对夕卜宣称白素因身体不适到夕卜地养病,以后的岁月里,我阿嬷和她母亲穷尽一生的努力,也忘不掉那可怕的记忆,只能将它隐埋在恐惧的秘密深渊里。阿嬷一直觉得自己的时日不久了,总要面对真相和现实,所以才愿意对我说。”只是没想到她挖出来的竟是这么恐怖的真相。
蔺舫想起了到阿壁家第一天的晚餐,阿嬷见到她时惊惧害怕得差点跌倒的情形。“难怪阿嬷看到我时,会吓成那样子!”
阿壁点点头。“是呀,我也是了解真相后才明白,阿嬷为什会那么失常。”
“你阿嬷说的没错,我真的和白素很相像。”她跷起柔荑小指,轻轻地抚弄着耳后的头发,古典而优雅,像古时的女人。
阿壁被她的话以及怪异的举动吓得有点口吃。“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白素——”
“你怎么可能见到她?!”阿壁吓得跳起来。
蔺舫发出轻笑如银铃的声音。“我是说我见过白素的相片,附在仇剑奇给她的最后那封信里。”
“哦——”阿壁拍拍胸脯。“差点被你吓得长不大,那封信内容写些什么。”
“不知道,信被我妈没收了。”她无奈地将头瘫放在路树上。
“你妈干么没收白素的信?莫名其妙耶!”她对蔺舫的母亲越来越不敢恭维。
“你忘了白素长得很像我呀。”
“不会吧,你母亲以为那是你的信?!”阿壁张着牛眼,人呼小叫。
蔺舫站了起来。“你相信吗?仇剑也长得和太子一模一样,像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回,阿壁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像噎着了东西似地。
她用力地拍打她的背部,才吐出话来。
“真——的?”
她坚定的眼神回答了阿壁的大问号。
“可惜,太子不见了!”她想到和太子分手那天,他说的一句话。“一辈子才是朋友,否则只是认识。”那他为何不跟她联络呢?
阿壁突然大叫。“天啊,太子会不会也——死了!就像当年的白素。”
“不会的——”她一直避免做这样的联想,她也不相信这种无稽的宿命论。
不管太子究竞是谁?她都希望他好好地活在人世里,好好地和她呼吸着一祥的空气,她己经答应母亲要和莫子仪出国了,做出放弃追寻太子的决定,难道还不足以斩断老天爷荒谬的安排吗?
阿壁觉得整件事情诡谲且怪异,白素、仇剑、蔺舫和太子,他们四个人冥冥之中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当年的悲剧重演。
第十章
蔺舫要出国那天,阿壁正在宿舍整理行李准备返乡,有个同学跑进来告诉她,
有封署名蔺舫的信。
她接过来一看,心里波涛汹涌。
那一手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迹,令她联想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仇剑。
自从听蔺舫说太子长得很像仇剑之后,她曾找出后期仇剑寄给白素的信封上的寄件人地址,并以大传系系报名又收集五十年代的田野调查,暗中查访仇剑其人。
可惜,没有机会和仇剑当面会谈,因为死人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透过追随仇剑多年的管家陈述,她才得知,原来仇剑是某大报杜的第一代经营者,因早己退休,所以晚近较不知名,他终身未娶,用一生等待一名叫白素的女子出现,但是等到华发满头,仍没等到。终于在去年的元宵节那天,白素出现了,他耗尽一生等待的佳人真的让他等到了。
但是身体一向键朗的仇剑,却在佳人出现的当夜,含笑归西。
那位管家说:“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终于等到她了,她仍然像当年一样温柔婉约,没时间了,我要赶快去会她了!'他当时以为老爷子要出远门啊,没想到老爷却回房去,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一直到隔天早上,我去请他用早餐时,才发现老爷子走了。”
阿壁看着信封上的字迹,与仇剑写给自素的不谍而合。
“一个己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写信给蔺舫?!”阿壁真是又惊又疑,看一眼时间,蔺舫应该还没上飞机,现在送去给她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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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舫望着床上一堆堆叠放整齐等待装入行囊的衣物,脸色淡然,没有喜怒哀乐,即使到了这一刻,她的心仍摆荡不定,因为要忘记太子是一件艰巨困难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