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相片里的人真的不是我!”她百口莫辩。
“不是你!那又是谁?”
“我想——她应该是白素?!”好像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她叫白素,不是蔺舫。
“好,那白素是谁?”母亲就是存心要逼她到黄河,来证明她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她对答如流。“白素是我同学阿壁的姨婆!”
“哈——”母亲的笑声根刺耳。“你何不说她是你那死去的爸爸的姨婆,那至少有点血亲,我可能会比较相信。”
“就算相片里的女孩不是你”母亲又说了。
谢天谢地,母亲终于相信她的话了。
“那么相片里那个男的,又是谁?是不是子仪看到的那个痞子?”
她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太子,也不知如何否认。
即使她矢口否认,母亲仍会叫莫子仪来辨认的,届时,莫子仪还是会一眼就认出来的。
可是,相片里的人应该是仇剑才对,不是太子,虽然那个人的确长得和太子一模一样,连穿着及流露出来的气质都一样,尤其是他看白素时的神情,就如同太子凝视她时,所散发出未的那股颓废中带着温柔的感觉。
太诡异了,这张相片太诡异了,好像冥冥之中,白素和仇剑的情丝蔓延到她和太子身上来。
“我得打个电话去问一问。”问阿壁,阿壁她应该有线索。
“不必了,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一直到学校开学。”母亲夺走她手中的相片,不留任何说话的机会给她,砰一声,将房门关上。
她像白素一样,被软禁了。
第九章
仇剑为何会变成太子呢?她心中的疑惑,仍是无解。难道仇剑和太子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怎么会呢?明明是不同时代的人物,没有道理一模一样,太子就仿佛是从相片中走出来的,那一头长发,那一身衣裤,那一抹笑容,一如相片中的人。
抑或相片中的人本就是太子?她又想得脑筋打结。不可能,相片背面的署名写的很清楚,“仇剑和白素”,不是“太子和白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呀,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蔺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徒劳伤了脑子,几乎想得快炸了,不觉昏然睡去。
睡梦中,她出现在阿壁姨婆住的鬼屋宅院里,一袭藏蓝色的过膝旗袍,粘着两条垂到胸前的辫子,裹着小包鞋的她,踩着细碎步伐,游荡在后花园里,追着彩蝶满处飞。忽儿前院的老愧树枝叶摇晃,似有人攀墙入院,她挨着身躲在屋子的转角处。来人是个女孩,穿着宝蓝色的牛仔裤,跳下墙头时,一个踉跄,跌个四脚朝天,不顾得痛,冲到挂在大门内侧的信箱旁探看,突然回头大叫一声。“阿壁,快来呀,里面真的都是信耶!”
女孩那一回头,让她给撞见了正面,她吓得花容失色。
那——那不是一她自己吗?
啊——她很用力地大叫,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仓皇跑回后院去,突然太子也从后院的墙头上跃下来,压低身子和嗓子,他见了她,伸手紧抱住她颤科的身躯,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着。“白素,别拍!”
太子怎么叫她白素?!不——她不是白素,她是啊舫。
她仰起渗满泪痕的容颜,凝视着爱人,轻启朱唇。“仇剑,别丢下我一个人,带我一起吧。”
她怎么会叫太子为仇剑!弄错了,他是太子呀,不是仇剑呢!天啊,谁来帮帮她解开这一场大谜团。
突地惊醒过来,脸上都是泪,情绪久久无法平复。母亲把她房间的电话拆走了,她失去了唯一能与夕卜界联系的工具,好几天不吃饭,以绝食自虐的方式表示抗议。
然而她的抗议对母亲而言,没有起任何的作用,徒然和自己肚子过不去,那几天,因饥饿她都处于一种饿得头昏眼花手脚发软的状态,最后,她只得和五脏庙妥协,放弃绝食这种不仁道的坏点子。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太子了,甚至连他那时而沦桑、时而痴情的声音也多日末入耳了,好想念太子!
明天就要开学了,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
好想再见他一面!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想念太子。
谎言要打电话给老师,请教有关选修课程的事情,母亲才同意李嫂拿无线电话让她拨一通外线。
抓住这个机会,她便拔给阿壁,电话才通,她又骗李嫂刚才晚饭吃得太快了,肠胃不舒服,便抱着无线电话直奔洗手间,蹲在马捅上轻声细语。
“阿壁,太子呢?”
“蔺舫,明天就要开学了,你怎么还在牵挂一个不相干的人?”阿壁的语气忧中带愁。
“为什么你也跟别人一样势利眼?他只是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人物——”蔺舫抽泣着。“对我而言,他绝不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懂吗?”
阿壁一阵静默,是被蔺舫那祥纯然的感情所感幼。“听飞鹏说,太子走了,至于走去哪儿,速飞鹏也不知道,所以一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蔺舫无法置信地紧握着听筒,脑中一片空白。
太子,他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像个鬼魂一般,忽而飘来和她相遇,之后,又像阵风似地吹到无人知晓的地方,任谁也找不到他了。
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太子——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寻不回了。
当母亲找来钥匙,将厕所门打开时,但见她一脸苍白如冬雪,六神无主地幽幽对着话筒说:“你知道吗?我就是白素,太子是仇剑,只是这回失踪的人对换了”
她生了一场大病,像度了漫长的一生,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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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下,万物照常生息,无论是怎样的遭遇,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药石。
病愈后,母亲不愿见她失魂落魄下去,提议莫子仪带她去国夕卜,念书也好,度假也罢,总之,就是不让她留在国内。
其实她己无欲无求,怎样都无所谓了,只是坚持要念完这学期,母亲拗不过她,才得以回到校园。
饼了一个寒假,同学们都没变,只她衰老了几十岁似地。
阿壁从此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起寒假发生的点点滴滴,怕她心口那一道伤还未结痴。
那日,两人走过路树浓密的仁爱路,夏天的风,自路口吹来,刮起地上的絮絮落叶,也吹动了路旁的
一位行人的裤骨,啪啪作响,引来蔺航的注目。
那人背对她,穿一袭宽裤管的喇叭裤,合身的衬衫,一头随风飘摇的乱发、发长过肩。
那模祥好像谁呀?她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定定地注视着。
泪,没来由地渗出眼眶,它认得那背影。
阿壁见她哭,心慌地找藉口欲带她走开。
“阿壁,那个人的背影是不是很像太子?!”他环手抱胸,站在路旁,仰望树稍,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太子。
“那个人比较矮一些,不像太子长手长脚的,没处放似的。”也许一味地回避,反而挥不夫想忘掉的记忆,阿壁这么以为才答出正题
是呀,她记得太子的长手长脚、也记起他的拥抱,两手之长,足以交叉她的背后,用他的右手搂住她的左肩,左手搂住她的右肩,像要将她融入他的胸前似地。
后来,一个足蹬高跟鞋的女子,翩然而至,两人相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