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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戀 第18頁

作者︰夏彤

「原來,他在等人!」阿壁輕呼著,松了一口氣。

她凝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太子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啊?可是,他等不到她,就像仇劍等不到白素。

阿壁席地而坐,仰起頭來看她,忍不住問道︰「你真的要出國嗎?還會回來嗎?」

她收回目光,坐在阿壁旁。「你想,太子會不會在某個地方等我?」忽然又一臉著急地搖阿壁的肩。「可是我不知’某個地方’在哪里?怎麼辦?」

阿壁反抓著她的肩。「藺舫,你死心吧!太子是個四處為家的浪子,你們只是偶然相識一場而己嘛!」

「不,不是偶然。」她瞅著阿壁,想證明些什麼。

「你看我長得像白素,太子又長得和仇劍一模一樣,你不覺得」

「好了,不要再說了!」阿壁突如其來地大聲,喝住她的話。

須臾,阿壁又嘆了口氣,不忍看她那悲傷的臉。

「我本來是不想講的,因為阿嬤說’家丑不可夕卜揚’,但是看你執迷不悟——」她換口氣。「我老實告訴你吧。」

藺舫屏氣凝神,等著阿壁抑悶在胸中多日的家丑。

「看完仇劍寫紿白素全部的信之後,我忍不住好奇,就听從你的建議,去問我阿嬤」說到這兒,阿壁看了她一眼。「她記不記得我姨婆家後院小山堆那一朵紅艷艷的花。」

她當然記得,那朵孤挺直立的紅花,只要看過它的人,大概都不會忘記。

「白素就葬在那朵紅花之下!」

她錯愕了。「白素——死了?!」

阿壁回道︰「四十幾年前就死了,是我阿嬤親手埋了她的。」

白素死了!

一陣抽痛感竄過全身,好像死的人是她。

「仇劍不知道白素死了,所以一直寫信給她?」她看著阿壁緊閉的嘴,似乎有話放在心里,不敢說出未。

「不知道的不只仇劍,所有的人都被瞞在鼓里。」阿壁的頭高舉望天,求援似地。「白素在四十幾年前那個和仇劍相約私奔的元宵節當夜,正準備要夕卜出和愛人會面時,被她的母親發現了,她跪地苦苦哀求她母親成全他們,但她的母親如何也不肯放任女兒與一介地痞流氓廝混,在扭打混亂之際,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曾祖母一把將白素推開,因用力過猛,迫使白素的太陽穴不慎撞了牆角,于是她再也沒醒過來了。」

阿壁的下巴支在膝蓋上,臉上己沒有當初听到時的那麼震驚了,倒是她顯得駭然不己。

「當時在場的人只有白素的妹妹,就是我阿嬤和她母親,兩人的驚慌可想而知,因為是錯手誤殺了自己的女兒,心里又悔恨又悲痛,我阿嬤更是嚇得哭天喊地。後來兩人商議決定合力私自將白素的尸體埋葬在後院里,對夕卜宣稱白素因身體不適到夕卜地養病,以後的歲月里,我阿嬤和她母親窮盡一生的努力,也忘不掉那可怕的記憶,只能將它隱埋在恐懼的秘密深淵里。阿嬤一直覺得自己的時日不久了,總要面對真相和現實,所以才願意對我說。」只是沒想到她挖出來的竟是這麼恐怖的真相。

藺舫想起了到阿壁家第一天的晚餐,阿嬤見到她時驚懼害怕得差點跌倒的情形。「難怪阿嬤看到我時,會嚇成那樣子!」

阿壁點點頭。「是呀,我也是了解真相後才明白,阿嬤為什會那麼失常。」

「你阿嬤說的沒錯,我真的和白素很相像。」她蹺起柔荑小指,輕輕地撫弄著耳後的頭發,古典而優雅,像古時的女人。

阿壁被她的話以及怪異的舉動嚇得有點口吃。「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見過白素——」

「你怎麼可能見到她?!」阿壁嚇得跳起來。

藺舫發出輕笑如銀鈴的聲音。「我是說我見過白素的相片,附在仇劍奇給她的最後那封信里。」

「哦——」阿壁拍拍胸脯。「差點被你嚇得長不大,那封信內容寫些什麼。」

「不知道,信被我媽沒收了。」她無奈地將頭癱放在路樹上。

「你媽干麼沒收白素的信?莫名其妙耶!」她對藺舫的母親越來越不敢恭維。

「你忘了白素長得很像我呀。」

「不會吧,你母親以為那是你的信?!」阿壁張著牛眼,人呼小叫。

藺舫站了起來。「你相信嗎?仇劍也長得和太子一模一樣,像同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回,阿壁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像噎著了東西似地。

她用力地拍打她的背部,才吐出話來。

「真——的?」

她堅定的眼神回答了阿壁的大問號。

「可惜,太子不見了!」她想到和太子分手那天,他說的一句話。「一輩子才是朋友,否則只是認識。」那他為何不跟她聯絡呢?

阿壁突然大叫。「天啊,太子會不會也——死了!就像當年的白素。」

「不會的——」她一直避免做這樣的聯想,她也不相信這種無稽的宿命論。

不管太子究競是誰?她都希望他好好地活在人世里,好好地和她呼吸著一祥的空氣,她己經答應母親要和莫子儀出國了,做出放棄追尋太子的決定,難道還不足以斬斷老天爺荒謬的安排嗎?

阿壁覺得整件事情詭譎且怪異,白素、仇劍、藺舫和太子,他們四個人冥冥之中似乎存在著某種關聯,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當年的悲劇重演。

第十章

藺舫要出國那天,阿壁正在宿舍整理行李準備返鄉,有個同學跑進來告訴她,

有封署名藺舫的信。

她接過來一看,心里波濤洶涌。

那一手蒼勁有力的毛筆字跡,令她聯想到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仇劍。

自從听藺舫說太子長得很像仇劍之後,她曾找出後期仇劍寄給白素的信封上的寄件人地址,並以大傳系系報名又收集五十年代的田野調查,暗中查訪仇劍其人。

可惜,沒有機會和仇劍當面會談,因為死人永遠也不會說話了。

透過追隨仇劍多年的管家陳述,她才得知,原來仇劍是某大報杜的第一代經營者,因早己退休,所以晚近較不知名,他終身未娶,用一生等待一名叫白素的女子出現,但是等到華發滿頭,仍沒等到。終于在去年的元宵節那天,白素出現了,他耗盡一生等待的佳人真的讓他等到了。

但是身體一向鍵朗的仇劍,卻在佳人出現的當夜,含笑歸西。

那位管家說︰「老爺子回來的時候,心情似乎很好,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他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我終于等到她了,她仍然像當年一樣溫柔婉約,沒時間了,我要趕快去會她了!’他當時以為老爺子要出遠門啊,沒想到老爺卻回房去,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覺,一直到隔天早上,我去請他用早餐時,才發現老爺子走了。」

阿壁看著信封上的字跡,與仇劍寫給自素的不諜而合。

「一個己經死去的人怎麼會寫信給藺舫?!」阿壁真是又驚又疑,看一眼時間,藺舫應該還沒上飛機,現在送去給她還來得及。

******************

藺舫望著床上一堆堆疊放整齊等待裝入行囊的衣物,臉色淡然,沒有喜怒哀樂,即使到了這一刻,她的心仍擺蕩不定,因為要忘記太子是一件艱巨困難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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